“穆萱,今天晚上你去大伯家吃飯,奶奶的生日,自己嘴巴放甜一點兒。”
李芙曉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遲遲卻沒有聽到穆萱的回應。
她皺起眉,不耐煩地走到她房間門口,穆萱正半躺在床上看書。
“嘖,我說話你是沒聽到還是咋地?”
穆萱越過書望了她一眼,確定她隻是不耐煩,而並沒有發脾氣,才說:“我不想去。”
“奶奶的生日,怎麼能不去呢?肯定有很多好吃的,你不是最喜歡吃席了嘛!”
李芙曉儘量親切地引導著她。
穆萱將書拍在床上,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
“那你們怎麼不去?每次都讓我去,我根本就不想看到他們。”
說完,穆萱就趴在床上,用被子把頭蒙住。
李芙曉走過去,拿起穆萱的書,想要放在書桌上。
待看清書名之後,拿起書重重地拍在了穆萱身上。
李芙曉簡直氣不打一處來。
“你一天裝模作樣的給誰看?你以為能騙到我,你就很厲害了?讓你看書,你卻看這種書,是不是還打算複讀一年?”
穆萱很聰明,從小就被誇腦子靈活,主意多。
但是這孩子就是不把心思放在學習上,去年高考失利,現在還不知道努力學,居然在語文書裡套了本《請你將就一下》。
她真的很想告訴穆萱,請你將就我一下,努力一年,考上大學之後再隨你浪。
“芙曉在家嗎?”是彭會計的聲音。
“在家,彭會計,我在家。”
李芙曉麻利地回應,然後低聲罵罵咧咧地離開了穆萱的房間。
麵對外人和她,李芙曉總是有兩副麵孔。
確定李芙曉離開之後,穆萱才打開了被子,重重地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
她拿起被子上的書,將李芙曉拍折起來的書頁展平,明天看完還要去還,折成這樣了也不知會不會扣押金。
近些年,她十分討厭家族內的活動。
李芙曉不想參加,總能找到各種理由。
但是她不行,無論她尋了多麼合情合理的由頭,隻要李芙曉不同意,就沒撤。
穆萱想不通,為什麼大人不願意應付的應酬,就非得讓她去麵對。
她也不想應付,好嗎?
其實小時候,穆萱是個很活潑開朗的女孩子。
那時候,穆光明的廠子還沒有垮掉,廠裡學徒大通鋪裡五六十來號人,穆萱經常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去唱歌跳舞。
打扮都是她自己花心思,有時候是放學後采的野花編製的花環,有時候純粹就是一塊花床單。
除了在學校上音樂課,穆萱沒有接受過係統的唱歌跳舞的培訓。
但是她就是有那個膽子,敢於在眾人麵前展示自己。
李芙曉從來都是由著她去。
穆萱直到上了五六年級之後,才覺出不對味兒,驚覺自己小時候的荒唐。
人就是這樣,五六年級的小女孩甚至不能共情一二年級尚是小屁孩的自己。
她有些埋怨李芙曉,但凡她之前提醒她幾次,不要那麼不知醜,她會願意聽的。
但是李芙曉說:“你自己不知醜,又不聽話,我說了也沒用。反正呀,人教人是教不會的,必須得事教人。”
穆萱覺得這是歪理。
如果認為口舌教育無用,那為何還要讓她去上學?
按照李芙曉的歪理,多吃虧多犯錯自然就會學乖,一次不行就十次,千百次不行就億萬次。
那這一生得跌跌撞撞多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