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軍若是此時發動總攻,將士們餓著肚子上陣,如何能抵擋得住?
城中的百姓更甚,底層百姓餓得皮包骨頭,有的甚至餓到昏倒在街頭,孩童啼哭已無力發聲。
那些鄉紳富戶也早被他強征糧秣,可杯水車薪,難解燃眉之急。
昏庸的皇帝老兒隻顧享樂,將邊關將士的生死置之度外,不僅如此,朝堂上上下下全爛了,他不信此事沒有權臣在暗中推波助瀾,意圖打壓他的威信。
真該死啊!
林瀟雙拳緊握,指節泛白,胸中怒火如狂龍翻騰,下方副將們顫顫巍巍,生怕將軍遷怒到自己身上。
許久過後,林瀟鬆開拳頭,無力地擺了擺手:“你們都下去吧。”
副將們如蒙大赦,連忙退出大堂。
“你怎麼還不走?”林瀟抬眼看向唯一留下的年輕幕僚。
李淮波站在原地,神色堅毅道:“陸將軍,末將有一計,或許可解目前的困局。”
林瀟目光一凝,盯著李淮波道:“說。”
李淮波上前一步,壓低聲音道:“以抽簽之法,斬老弱為糧,或可再守月餘。否則城破,無人能活。”
啪!
“你他媽的說什麼!”
林瀟反手一記耳光,將李淮波狠狠抽翻在地,雙目圓睜:“人吃人?本將軍帶兵是保境安民,不是做畜生!”
他的聲音嘶啞低沉,指尖顫抖著指向城外:“敵人尚且是人,我若行此獸行與畜生又有何異?”
李淮波被抽倒在地,半邊臉迅速紅腫起來,卻仍掙紮著抬起頭,嘴角滲血道:“陸將軍...仁義無錯,可若城破,敵軍屠城,婦孺儘戮,將士皆死,您所守護的一切也將化為焦土!”
“滾!!!”
還未走遠的副將們聽到這聲怒吼,頓時如遭雷擊,他們跟隨陸將軍多年,從未見他如此暴怒。
“來人,把李淮波關入地牢,沒有本將軍的命令不得釋放!”
當晚夜雨如注,簷角鐵騎叮當,林瀟獨坐在將軍府中,麵前的燭火搖曳不定。
他就這樣枯坐了一夜,直至燭火將儘,眼中布滿血絲,始終想不出任何良策。
天邊泛起魚肚白,雨勢漸歇。
林瀟緩緩起身走到沙盤前,指尖劃過城牆輪廓。
突然,他的表情一肅,大聲喊道:“來人!”
“末將見過將軍!”傳令官匆匆入內,拱手聽令。
“傳我軍令,全軍集結,準備進攻!”
“啊?”
“沒聽到嗎?!”
傳令官恍惚了一下,以為自己聽錯了,直到現在才反應過來立即應道:“末將領命!”
當傳令官離開後,林瀟穿好鎧甲,束緊腰間佩劍,朝著門外走去。
不到片刻,得到命令的將士已在校場列陣,寒風凜冽,鐵甲森然。
副將們麵麵相覷,他們不知將軍為何突然下令反攻,但軍令如山,無人敢問。
林瀟立於高台之上,目光掃過一張張疲憊卻依舊堅毅的麵孔,緩緩拔出佩劍,劍鋒直指城外敵營:“我等守城九十三日,朝廷至今粒米未援,將士們傷亡過半,然而我等的脊梁未斷!”
“今日全軍隨本將軍出城,與敵軍決一死戰!”
“勝,則生,敗,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