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時,梆子聲裹著秋雨。
雨滴砸在濟世堂的青磚瓦上劈裡啪啦地作響。
許蒔安正在謄抄《神農本草經》殘卷,忽聽門外傳來異響——那不是雨聲,更像是血滴墜地的“嗒嗒”聲。
他警惕地反手扣住藥櫃暗格裡的金針匣,袖中滑落三枚淬著雄黃的“破瘴釘”。
門縫滲入的液體在青磚上蜿蜒出詭豔的熒光藍,混著龍腦香的血腥味刺得人太陽穴發脹。
“是魅族的月髓血!”許蒔安一腳踹開門栓。
少女如斷翼的蝶摔進門檻,心口插著的箭矢尾羽刻著九頭蛇噬月紋。
箭簇已沒入胸腔三寸,傷口正大麵積失血。血液被箭身貪婪地吞噬,靛藍熒光順著蛇紋遊走。
溫可夏的劍比人先到。
霜魄劍氣削斷箭杆的刹那,殘箭竟如活蛇般扭動,箭簇尖嘯著往心脈鑽去!
“按住膻中、關元二穴!”
許蒔安快速扯開少女浸血的紗衣,隻見胸口的蛛網狀青紋已蔓延至鎖骨。
他指尖搭脈後麵色驟變:“心脈儘斷,換做尋常人早就死了!”
溫可夏劍尖挑起殘箭細看:“九幽殿的噬魂箭,中者半柱香內必死...她能撐到現在,定是幻心髓在強行續命。”
“幻心髓?”
見許蒔安皺眉,她補了句:“幻心髓是魅族特有的心核。尋常魅族一生隻能凝一滴,三滴可活死人。”
藥櫃第三層暗格彈開,三十六枚隕鐵銀針裹著《神農訣》金光刺入少女周身。
許蒔安咬破指尖畫下祝由符,符紋成陣時,少女黃金豎瞳突然睜開!
“冰魄蟾蜍!快!”
許蒔安接過小滿捧來的玉匣,通體透明的寒蟾貼上傷口,箭簇處頓時騰起黑霧。
霧中浮現密密麻麻的蠱蟲複眼——竟是蠱蟲啃食幻心髓!
子時三刻,藥廬被幽藍光芒籠罩。
許蒔安以金針引導蠱蟲,黑霧凝成的毒珠一顆顆墜入銅盆,腐蝕得盆底滋滋作響。
溫可夏突然用劍鞘挑起少女右手:“指甲縫有幻月城紫螢砂,袖口金線是祭舞姬圖騰——你救了個燙手山芋。”
許蒔安卻盯著她頸側月牙胎記。上次苗疆屍瘟夜,那個用幻術替他引開活屍群的小狐妖,轉身時脖頸也有這樣的印記。藥爐騰起的煙霧中,兩道身影漸漸重疊......
“咳...”
少女突然睜眼,幻光從瞳孔炸開。
許蒔安本能地後仰,一縷黑發被削落在地——那是她無意識釋放的防禦幻術。
“濟世堂...許蒔安...”她喉嚨裡滾著血沫,“小心...大長老...”。
隨後又陷入昏迷。
五更天,少女在艾煙中蘇醒。
“我叫月漓,是魅族祭舞姬。”她攥住許蒔安袖口,“三日前祭典,我撞見大長老在幻月井邊...在向九幽殿獻祭族人的幻心髓!”
話音未落,窗外突然傳來細微的瓦片碎裂聲。
溫可夏的劍已出鞘三寸,許蒔安卻按住她搖頭,悄然將雄黃粉撒入香爐。
青煙騰起的瞬間,四道黑芒破窗而入!
“叮!”
霜魄劍氣凝成冰盾,噬骨釘在冰麵擦出火星。
釘尾傀儡絲淩空扭成毒蛇狀,直撲月漓心口:“叛族者,誅!”
許蒔安甩出金針引雷,兩道驚雷劈碎噬骨釘。
剩餘兩枚被溫可夏凍在半空,卻在冰霜中自爆成漫天絲雨!
“低頭!”月漓突然推開許蒔安,黃金瞳光芒大盛。傀儡絲觸及幻光竟停滯半空,絲線末端浮現出駭人景象——
九幽殿地下藥坊內,數百魅族人被釘在青銅柱上,幻心髓化作流光彙入中央血池。池中浸泡的傀儡軍睜開雙眼,眸中赫然是九幽殿蛇紋!
“城東三裡,幻月井底...”月漓噴出血霧,幻象驟然破碎,“他們要在月蝕夜煉成千幻傀兵...”
屋頂突然傳來陰冷笑聲。瓦片如暴雨墜落,月光下數十黑影立於飛簷。
為首之人黑袍翻湧,露出一截青灰色傀儡臂。指尖斷裂處嵌著濟世堂獨有的「回春玉」——那本該是濟世堂初代堂主內門弟子的標誌!
“許大夫,三百年了,濟世堂還是愛管閒事。”黑袍人嗓音沙啞如鏽鐵相磨,抬手間傀儡絲如毒蛇遊走,絲線末端竟綴著濟世堂初代徽記的殘片。
溫可夏的劍氣劈開黑袍一角,露出內衫上褪色的青竹紋——與濟世堂祖師殿供奉的初代堂主袍服同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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