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漓的鱗片在觸及地窖鐵門時驟然發燙,門環上的饕餮紋竟化作活物,一口咬住許蒔安手腕。
鮮血滲入獸瞳的刹那,封印三百年的青石地磚轟然開裂,露出幽深甬道。
陳年的艾草香混著血腥味撲麵而來。三百盞鮫人長明燈次第亮起,映出個四壁刻滿銘文的環形藥廬——竟是初代濟世堂的地下診室!
青石牆上密密麻麻刻著病患名錄,字跡深淺不一:
天啟元年冬:“狼妖族幼崽灼日,寒毒侵髓,以離火針配雪魄草愈之。其父贈白狼裘,拒收,轉贈城外流民。”字跡旁刻著狼爪印)
天啟三年秋:“仙界藥童雲芷,因私救魔族被逐,收為學徒。仙盟遣使問責,青囊閉門三日,刻《萬族醫典》駁之。”此處牆麵布滿劍痕)
天啟五年春:“人族寡婦周氏,夫喪子疾,贈藥三月分文未取。周氏織"懸壺濟世"錦旗,今懸於正堂。”錦旗殘片嵌在牆內,蛛網間金線猶存)
溫可夏的劍鞘掃過牆角藥櫃,震落封存三百年的灰燼。
櫃中青瓷瓶貼著褪色箋紙:“魅族心絞痛急用——取幻心髓半錢,以無根水煎服。”
藥廬中央的青玉案上,端放著套殘缺的“神農十三針”。銀針尾部刻著蠅頭小楷:“寧見閻羅怒,不聞貧者哭。”
針匣下壓著本殘破賬冊,最後一頁墨跡暈染:
“天啟七年五月初三,賒鬼市曼陀羅籽三十斤,欠銀八十兩...字跡被血指印覆蓋)
同頁背麵潦草補記:
“九幽殿強索幻心髓配方,傷學徒七人,毀藥田半畝。青囊立誓:寧焚濟世堂,不交活命方!”
月漓忽然踉蹌扶住牆壁——她頸後的月牙胎記正與某處銘文共鳴。指尖撫過青石,碎屑剝落後露出隱藏刻痕:
“天啟七年七月十五,救魅族聖女月無瑕於九幽追殺。其女嬰繈褓藏此,頸有新月胎記,托付...”後半段被利器刮毀)
溫可夏的劍氣劈開蛛網密布的壁龕,露出等身銅像——許青囊半跪於地,左手托著枚殘缺的幻心髓,右手呈劍指狀刺向自己心口。
銅像基座刻著:“寧碎醫者骨,不鑄殺人刀。”
“這是神農十三針的"斷脈式"...”許蒔安指尖發顫,“祖師在自毀心脈!”
銅像背後藏著個玄鐵藥箱,箱內物品令人窒息:
u染血的《拒降書》:“九幽殿主親啟:醫道非器,豈可為芻狗...”
u半截傀儡絲,末端拴著濟世堂學徒名牌
u發黴的藥渣中混著噬魂蠱卵殼
牆角堆著數十封未寄出的信劄,火漆印是濟世堂初代徽記——懸壺杖纏繞荊棘。
最新一封被撕得粉碎,殘片拚出:
“仙盟諸位道友:九幽以移魂邪術控吾身軀,濟世堂恐成魔窟。見信之日,若吾言行有異,請速誅...”
玄冰玉棺崩裂的瞬間,許青囊的屍身突然睜眼——左瞳是濟世堂初代掌門的琥珀仁心,右瞳卻翻滾著九幽殿的靛黑邪霧。
他的雙手死死掐住自己咽喉,指縫間溢出三百年前的血痂:“快...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