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宸一步踏出,天地皆寂。
九龍袞袍無風自動,獵獵作響,其上盤踞的九條太古天龍虛影仿佛活了過來,龍睛怒睜,噴吐出萬丈神光,每一縷光都蘊含著鎮壓諸天、厘定秩序的偉力。十二旒白玉珠在他頭頂碰撞,發出清脆卻肅殺到極點的天音,如同億萬神隻在齊誦審判的經文。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巡天禦使,而是化身為古天庭威嚴的具象,是秩序的化身,是代天行罰的執刑者!
那股純粹的、堂皇的秩序神威混合著巨頭本源的磅礴力量,如同九天銀河傾瀉而下,又似整個混沌星海的重量凝聚為一掌!目標直指薑塵、薑思雲,以及那在劇烈嗡鳴中爆發出最後抗爭光芒的混沌祖源狩帝碑!
空間徹底凝固,時間仿佛停滯。破碎的帝庭仙金在這無上威壓下無聲無息地化為最原始的粒子流。薑思雲撐起的七彩霞光屏障如同薄紙般劇烈扭曲,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她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縷帶著混沌星輝的血絲,眉心道印的光芒被壓製得隻剩下微弱的一點。
死亡的陰影,冰冷、窒息、無可抗拒!
薑塵挺直的脊梁在嘎吱作響,新生的帝軀如同被億萬鈞神山鎮壓,每一寸骨骼、每一縷肌肉都在哀鳴、崩裂!體內那布滿裂痕、光芒幾乎熄滅的源界胚胎,在這極致的壓迫下,如同風中殘燭,隨時會徹底熄滅。劇痛已經麻木,隻剩下靈魂深處那不屈的火焰在瘋狂燃燒,灼燒著最後的意誌,發出無聲的咆哮!
“螻蟻……終歸是螻蟻!在真正的秩序天威麵前,爾等叛逆,唯有化為齏粉!”昊宸的聲音如同天道綸音,冰冷無情,宣告著最終的結局。他抬起的右掌,五指張開,掌心之中,一個由純粹秩序神鏈交織而成的、散發著恐怖天罰氣息的“天”字神紋正在急速凝聚!這是真正的天罰之力,蘊含著抹殺一切叛逆、修正一切偏移的無上意誌!
就在那“天”字神紋即將徹底成型,毀滅一切的前一瞬!
就在薑塵體內那點源界胚胎之火即將徹底熄滅的刹那!
就在薑思雲眉心道印被壓製到極致,那點混沌原初之光仿佛要被秩序神光強行掐滅的瞬間!
嗡——!!!!
一聲並非來自物質世界,而是源自靈魂最深、最古、最幽暗之處的……嗡鳴,陡然響起!
這嗡鳴,低沉、宏大、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饑餓與……歸寂之意!它並非聲音,而是一種意誌的震顫,一種存在的宣告!它直接穿透了昊宸浩大的秩序神威,穿透了凝固的時空,穿透了瀕死者的麻木,響徹在每一個生靈的靈魂本源深處!
薑塵猛地一震!
他體內那瀕臨破碎的源界胚胎核心,那一點微弱到極致、仿佛隨時會消散的混沌祖源之光,在這聲奇異的嗡鳴響起的瞬間,驟然……變了!
不再是混沌初開、包容生滅的祖源之光,而是瞬間浸染上一種絕對的、粘稠的、吞噬一切的……黑暗!一種比混沌本身更古老、比虛無更徹底的黑暗!這黑暗並非邪惡,而是萬物終結的宿命,是一切存在最終必將回歸的……原初之淵!
“這是……?!”薑塵染血的重瞳驟然收縮到極致,他感受到了!一股源自血脈深處、源自靈魂烙印、源自那新生的混沌祖源葬尊之力最核心處的……召喚!一股冰冷、死寂、卻又帶著一種回歸母體般奇異安詳的……意誌!
葬淵意誌!
與此同時!
“啊!”薑思雲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她眉心那被壓製到極致的玉色道印,竟在葬淵意誌嗡鳴的刹那,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但這光芒,並非混沌原初之光的溫潤深邃,而是……粘稠如墨、流淌著黑暗星光的——葬淵之光!那道印之中沉浮的混沌之眼虛影,此刻竟如同活物般轉動,眼瞳深處,倒映出一片無邊無際、吞噬一切光與存在的……深淵!
混沌祖源道標……竟在葬淵意誌的共鳴下,顯化出了……葬淵的一麵?!
更驚人的是那永恒矗立的混沌祖源狩帝碑!
碑身劇烈震動!碑頂那由祖源之光凝聚的葬尊帝冕,瞬間被粘稠的黑暗星光覆蓋!碑底的葬淵投影不再是虛幻的影子,而是如同沸騰的墨汁般瘋狂湧動、擴張,發出震耳欲聾的、仿佛來自深淵儘頭的……咆哮!碑身之上,那五枚代表著懲戒的混沌祖源罪印,光芒瞬間黯淡,如同遇到了天敵,瑟瑟發抖!而碑背記載“狩帝”始末的祖源道則神紋,竟有一部分開始扭曲、變形,化為一種更加古老、更加晦澀、散發著終極葬滅氣息的……深淵神文!
混沌祖源狩帝碑,正在被那降臨的葬淵意誌……強行浸染、改造!其本質,正在從承載祖源意誌的聖物,向著某種……葬滅萬古的深淵墓碑……轉化!
“什麼鬼東西?!”高高在上的昊宸,第一次變了臉色!他那日月般冷漠的眼眸中,第一次露出了驚疑不定,甚至是……一絲驚懼!他掌中凝聚的“天”字天罰神紋,竟在那葬淵意誌的嗡鳴和黑暗星光的侵蝕下,變得遲滯、不穩!他感受到了一種淩駕於他秩序神威之上的、更加古老、更加終極的……存在層級壓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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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混沌祖源已是至高!這葬淵……是什麼?!”昊宸心中掀起滔天巨浪。古天庭傳承萬古,記載無數混沌秘辛,卻從未有過關於“葬淵意誌”的明確記載!這力量,仿佛憑空出現,帶著一種令人靈魂戰栗的終極歸宿感!
然而,身為古天庭巡天禦使,巨頭級存在,他的驕傲與職責不容他退縮!
“裝神弄鬼!天罰——落!”昊宸厲喝,強行壓下心中的驚悸,將體內浩瀚的秩序神力瘋狂注入掌中!那遲滯的“天”字神紋爆發出刺目的金光,終於徹底成型!一道粗大無比、纏繞著億萬秩序鎖鏈、蘊含著抹殺一切叛逆意誌的金色天罰神雷,如同開天辟地的巨斧,撕裂被黑暗星光浸染的虛空,朝著下方渺小的薑塵、薑思雲以及那劇烈異變的狩帝碑……悍然劈落!
這一擊,蘊含了昊宸的全力!足以將一方中型混沌星域徹底從存在層麵抹去!他要將這突然出現的詭異變數,連同那叛逆的兄妹,一同葬送!
麵對這毀天滅地、代表秩序終極審判的一擊,薑塵眼中沒有恐懼,隻有一種近乎瘋狂的……明悟!
他感受到了!那源自葬淵的呼喚!那冰冷死寂意誌中蘊含的、與他混沌祖源葬尊之力同根同源的……葬滅真諦!他的力量,從來就不止於混沌祖源的生滅!其核心,是……歸於葬淵的永恒沉寂!
“原來……如此……”薑塵低語,聲音沙啞,卻帶著一種洞悉本源的平靜。他放棄了所有抵抗,放棄了凝聚最後一絲力量。他張開雙臂,染血的白衣在狂暴的能量亂流中狂舞,如同擁抱死亡。
他體內,那被黑暗徹底浸染的源界胚胎,停止了瀕死的哀鳴。它開始……逆向旋轉!不是凝聚,而是……崩解!以一種獻祭自身、回歸根源的姿態,加速崩解!
“以吾殘軀,引葬淵之息……”
“以吾帝魂,喚永劫之寂……”
“葬淵……開!”
轟——!!!!
薑塵的帝軀,在所有人難以置信的目光中,轟然炸開!
沒有血肉橫飛的慘烈,隻有……粘稠如墨、流淌著黑暗星光的——葬淵之水,如同決堤的洪流,從他炸開的帝軀中心,狂湧而出!瞬間彌漫了整個帝庭廢墟!
這“水”冰冷刺骨,蘊含著吞噬一切存在、消融一切法則的終極葬滅之力!帝庭仙金的碎片、殘留的秩序神光、乃至破碎的空間本身,一接觸到這黑暗之水,便如同冰雪消融,無聲無息地歸於虛無!
那毀天滅地的天罰神雷,攜帶著無上秩序偉力,狠狠劈入了這片驟然出現的、粘稠的黑暗之水中!
滋——!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隻有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湮滅聲!
如同燒紅的烙鐵投入了萬載寒冰的深淵!
金色的天罰神雷,那足以抹殺星域的無上偉力,在接觸到黑暗之水的瞬間,如同遇到了克星!構成神雷的秩序神鏈寸寸崩解、消融,蘊含的抹殺意誌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鬼影,尖叫著被黑暗吞噬!粗大的雷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黑暗之水腐蝕、吞噬、同化,最終……徹底消失在那片粘稠的黑暗之中!
仿佛從未出現過!
“什麼?!”昊宸瞳孔驟縮,心神劇震!他引以為傲、蘊含了自身巨頭本源與古天庭秩序權柄的全力一擊,竟然……被如此輕易地……吞噬了?!那片黑暗之水,到底是什麼?!
“吼——!!!”
就在天罰神雷被吞噬的刹那,混沌祖源狩帝碑底,那沸騰咆哮的葬淵投影,仿佛受到了那湧出黑暗之水的刺激,猛地膨脹、凝實!化作一片真實不虛的、覆蓋了大半個破碎帝庭的……微型葬淵!粘稠的黑暗星光如同活物般蠕動,散發出令人靈魂凍結的恐怖吸力!
而炸開自身、化作葬淵之水源頭或者說通道)的薑塵,他的意識並未消散!
他感覺自己化為了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之海!冰冷、死寂、永恒!他的意誌就是這片海的意誌!他的憤怒就是這片海的咆哮!他要吞噬!他要葬滅!他要將一切冒犯者,拖入這永恒的沉寂!
“昊宸!”一個冰冷、宏大、仿佛由億萬亡魂哀嚎疊加而成的聲音,自那沸騰的葬淵之水中響起,響徹寰宇!“以汝之血……祭吾葬淵初啼!”
隨著這冰冷宣告,那吞噬了天罰神雷、覆蓋帝庭的粘稠黑暗之水,驟然掀起滔天巨浪!這巨浪並非普通的海浪,而是由純粹的葬淵之力凝聚,浪尖之上,無數由黑暗星光構成的、扭曲哀嚎的葬滅魔影沉浮!
巨浪的目標,赫然是……那懸於高空、散發著恢弘神光的古天庭戰舟!以及戰舟之前,臉色鐵青的昊宸!
“放肆!”昊宸又驚又怒,感受到那巨浪中蘊含的、足以威脅到他本源的恐怖葬滅之力!他不敢怠慢,雙手急速結印,袞袍之上九龍齊出,化作九條橫亙星海的太古秩序天龍,咆哮著噴吐無量神光,交織成一張籠罩整個戰舟的巨大“秩序天網”,試圖阻擋這詭異的黑暗浪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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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隆——!!!
黑暗巨浪狠狠拍擊在璀璨的秩序天網之上!
恐怖的碰撞無聲無息,卻又震撼靈魂!
秩序天網劇烈震蕩,神光瘋狂閃爍!九條秩序天龍發出痛苦的咆哮,龍軀之上神光黯淡,竟有絲絲縷縷的黑暗葬滅之力如同跗骨之蛆,沿著龍軀向上蔓延,侵蝕著構成它們存在的秩序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