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霓虹,是林野生命裡最後一段色彩鮮明的記憶。它們在他身後扭曲、拉長,如同被無形之手攪動的彩墨,最終被疾馳的列車車窗切割成破碎的光帶,一閃而過,最終沉寂在鐵軌單調的震動裡。窗外的夜色,則如同濃稠得化不開的墨汁,潑灑在天際,將車窗映照成一片幽暗的鏡子,倒映著他那張毫無表情的臉。那是一種近乎麻木的平靜,仿佛連悲傷都已耗儘,隻剩下前行的慣性。
他離開了那座城市。那座以血統為標簽,將他從出生起就徹底驅逐、不容他喘息的城市。背囊沉重地壓在肩上,勒出兩道深刻的痕跡,仿佛背負著無法卸下的原罪。背囊裡,裝著兩柄冰冷的道尺——他的全部行囊,也是他存在的全部證明。
一柄道尺完整,通體烏黑,邊緣卻布滿了細密而清晰的刻痕,那是無數次修複、打磨留下的印記,像一道道疤痕,記錄著過往的艱辛與掙紮。另一柄則殘破不堪,斷裂的截麵如同被利刃斬開,邊緣參差不齊,隱約可見暗紅色的汙漬,那是他父親留下的血字坐標,帶著濃烈的鐵鏽味和絕望的氣息,像一道烙印,刻在他靈魂深處。
目的地:南方邊境。
目標:金三角腹地,n2024’33"e9953’07"。一個精確到秒的坐標,像一顆釘子,釘在他必須抵達的地方。
車廂裡彌漫著混雜的氣息,汗味是主角,濃烈而刺鼻,仿佛從每個人毛孔裡滲出來的絕望與疲憊;泡麵味是配角,廉價調料包的香氣在濕熱空氣裡發酵,變得甜膩而滯重;還有那此起彼伏的鼾聲,如同破舊風箱的喘息,單調而具有催眠效果。林野閉著眼,看似假寐,眼瞼下的肌肉卻微微抽動,精神卻像拉滿的弓弦,高度凝聚,沉入那兩柄道尺的深處。
指令輸入:生存路徑規劃。目標:洛省邊境滇南瑞豫金三角目標坐標。
數據采集:
公共交通節點規避身份核查風險)。
邊境灰色通道規避官方口岸)。
基礎生存物資補給點現金支付)。
潛在風險區域軍警巡邏點、黑幫勢力範圍)。
道尺嗡鳴,微光在意識中流淌,勾勒出清晰的路線圖,像一張冰冷而精確的地圖,指引著通往深淵的路徑:
鐵路:洛省滇省省會k字頭普快,耗時36小時)。這是他此刻所在的旅程,漫長而枯燥,車廂的搖晃如同搖籃,卻隻能搖向更深的黑暗。
公路:滇省省會邊境小城瑞豫黑大巴,12小時)。這是下一程,更擁擠,更混亂,也更不安全,但也是通往邊境最“靈活”的方式。
灰色通道:瑞豫緬甸猛拉玉石托運”地下通道,水路偷渡)。這是最關鍵也最危險的一步,需要絕對的信任和運氣,一步踏錯,便是萬劫不複。
猛拉據點:“金孔雀娛樂城”找接頭人阿泰畫皮師遺留信息)。這是他在陌生環境中的唯一坐標,一個可能帶來希望,也可能帶來更大危險的賭注。
金三角縱深:猛拉目標坐標需當地向導武裝護送,極高危)。這是最終的目的地,那裡隱藏著秘密,也隱藏著致命的威脅,是他父親留下的最後線索,也是他必須去麵對的宿命。
道尺的嗡鳴聲仿佛具有某種魔力,將冰冷的現實與模糊的未來交織在一起。林野在意識的邊緣徘徊,感受著身體隨著列車節奏的輕微搖晃,而內心深處,卻是一片死寂的冰原。他不知道父親在那片坐標點到底遭遇了什麼,隻知道父親死前,用儘最後力氣,將這柄殘破的道尺和那串血字坐標交給了他,並托付給了一個神秘的“畫皮師”。畫皮師留下了一堆零碎的信息和一個模糊的承諾,然後就消失了,如同從未存在過。而林野,一個背負著“原罪”的血統標簽者,一個被社會徹底邊緣化的異類,卻必須踏上這條九死一生的路,去尋找那個可能改變一切,也可能吞噬一切的答案。
時間在單調的震動和此起彼伏的鼾聲中緩慢流逝。林野的思緒時而飄遠,時而聚焦在道尺的嗡鳴上。他想起父親,那個沉默寡言、眼神卻總是帶著一絲不甘的男人。父親的手很巧,能修複很多東西,包括這柄道尺。但最終,父親沒能修複他自己,也沒能修複他們被撕裂的命運。血字坐標,是父親最後的呐喊,還是絕望的詛咒?林野不知道,但他必須去。
終於,在經曆了漫長的三十六小時顛簸後,列車在一個名為“滇省省會”的巨大車站停下。林野隨著人流走出車廂,站台上混雜著煤煙、塵土和某種廉價香水的味道。他深吸一口氣,混雜著濕熱的空氣湧入肺腑,讓他感到一陣窒息。他避開那些圍上來拉客的出租車司機,按照道尺規劃的路線,走向那個所謂的“黑大巴”聚集點。
那地方藏在一個偏僻的貨運站後麵,幾輛破舊的麵包車和微型貨車隨意停著,車身上塗滿了各種模糊不清的塗鴉和招攬生意的標語。空氣中彌漫著燃油、汗水和某種難以言喻的緊張氣息。幾個穿著邋遢、眼神警惕的男人靠在車邊抽煙,看到林野這個陌生麵孔,立刻投來審視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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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瑞豫?”一個瘦高個男人叼著煙,吐了個煙圈,懶洋洋地問。
林野點點頭,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無波:“多少錢?現金。”
“一百。”瘦高個眯著眼,上下打量著林野,“一個人,不多。”
林野猶豫了一下,道尺在意識裡提示著,這是相對安全的選擇之一,雖然價格不菲。他點了點頭,從內袋裡摸出皺巴巴的現金,數了五張遞過去。
瘦高個接過錢,點了點,扔進旁邊的口袋,然後指了指一輛看起來快要散架的麵包車:“後邊座,彆說話,彆惹事。”他壓低聲音補充道,“現在路上不好走,多長個心眼。”
林野應了一聲,拉開後車門,鑽了進去。車廂裡已經坐了七八個人,氣氛壓抑而沉悶。每個人都低著頭,或者假裝看窗外,眼神卻時不時警覺地掃視著四周。空氣中彌漫著更濃重的汗味和煙草味,還有一種對未知的恐懼。麵包車沒有空調,隻有一個小小的窗戶開著,吹進來帶著塵土的熱風。車子啟動,在坑窪不平的路麵上顛簸著,發出嘎吱嘎吱的呻吟。
林野靠在座位上,儘量縮在角落裡。他閉上眼,再次沉入道尺。接下來的十二小時,將更加艱難。瑞豫,那個邊境小城,是他踏入灰色地帶的第一站。那裡有他需要的信息,也有他必須規避的危險。
夜幕降臨的時候,車子終於駛入了瑞豫。城市比想象中要大一些,霓虹燈招牌在夜色中閃爍,但光線卻顯得有些蒼白無力,無法驅散空氣中彌漫的灰敗感。街道上人流量不大,但能感覺到一種特殊的“活絡”,各種小商販、摩托車、以及一些行跡可疑的人穿梭其中。車子在一個偏僻的角落停下,瘦高個喊道:“瑞豫到了,下去吧,彆在城裡亂晃,自己找地方。”
林野背上沉重的背囊,隨著人流下車。瑞豫的夜風吹在臉上,帶著邊境特有的混雜氣息——潮濕的泥土味、遠處工廠排放的化學氣味、還有某種難以言說的、屬於邊境的神秘味道。他按照道尺的指引,避開主乾道,鑽進了一條狹窄而昏暗的小巷。巷子裡光線昏暗,隻有幾盞昏黃的燈泡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勉強照亮腳下坑窪的石板路。兩邊是低矮破舊的房屋,有的門窗緊閉,有的則透出昏暗的燈光和模糊的人影。
道尺嗡鳴聲加強,指引他走向巷子深處一個不起眼的店麵。店麵很小,門口掛著一塊褪色的“玉石加工”招牌,門麵油膩,看起來已經有些年月。透過虛掩的門,隱約能聽到裡麵傳來叮叮當當的敲打聲和機器運轉的嗡嗡聲。
林野深吸一口氣,走了進去。
裡麵空間不大,光線更暗。一個皮膚黝黑、身材精壯的中年男人正坐在一個工作台前,用一台簡易的砂輪打磨一塊灰白色的玉石邊角料。火星四濺,照亮了他那張棱角分明、眼神銳利如鷹隼的臉。他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舊背心,露出古銅色的皮膚和結實的肌肉線條。這個人,道尺提示,是阿玉。
“孔雀掉毛了。”林野用沙啞的聲音吐出暗語。這是畫皮師教給他的接頭方式,簡單而隱晦。
阿玉的動作頓了一下,打磨玉石的手指微微收緊,砂輪與玉石摩擦的聲音也停了下來。他抬起眼皮,銳利的目光像兩把刀子,刮過林野的臉。那目光冰冷而挑剔,尤其在他那雙沉靜得近乎死寂的眼睛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判斷這雙眼睛背後隱藏著怎樣的靈魂。
“毛掉得夠乾淨啊。”阿玉咧嘴一笑,露出被檳榔染得烏黑的牙齒,聲音帶著一種沙啞的磁性,“進來吧,彆在外麵晃。”
林野沒有廢話,點點頭,推門走了進去。一股混合著玉石粉塵、機油和汗水的味道撲麵而來。店裡堆滿了各種玉石原石和加工後的邊角料,大大小小,形狀各異,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有些詭異。
阿玉繼續打磨著他的玉石,沒有立刻帶路,隻是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倉庫的深處:“跟我來。”
林野跟著他,穿過堆滿石頭的狹窄通道。空氣越來越悶,石頭的冰冷觸感透過布鞋傳遞到腳底。阿玉在一堆看起來格外沉重的黑色石塊前停下,他雙手發力,肌肉賁張,搬開了幾塊擋路的石頭,露出了一個通往地下的幽暗入口。入口很窄,隻能容一個人彎腰通過,裡麵一片漆黑,深不見底,隻有一絲微弱的風從裡麵吹出來,帶著潮濕和黴爛的氣息。
“在裡麵老實待著,彆出聲。”阿玉往林野手裡塞了一個乾硬的饢餅和一瓶水,“晚上走水路。過了河,就是猛拉。到了那邊,找‘金孔雀娛樂城’的看場阿泰,報‘七哥的貨’。”他指的顯然是那位神秘的畫皮師,“記住了?”
林野接過饢餅和水,點了點頭:“記住了。”
“行,那你自己小心。”阿玉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輕,“這地窖我很少用,應該安全。水路那邊我會安排人接應,但過了河就跟我沒關係了,你自己把握。”
說完,阿玉搬回石頭,重新堵住了入口,隻留下一個勉強能透進一絲光線的縫隙。地窖裡徹底陷入了黑暗,隻有林野手中的水瓶和饢餅在黑暗中占據著微不足道的體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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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野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感受著四周彌漫的土腥味和黴爛氣息。他默默地啃著乾硬的饢餅,那粗糙的口感在口中摩擦,卻無法帶來多少安慰。他閉目養神,將意識再次沉入道尺。道尺貼身藏著,那微弱的嗡鳴在地底顯得異常清晰,仿佛直接在耳膜上震動。這嗡鳴是他唯一的依靠,也是他對抗黑暗和恐懼的唯一武器。
他知道,積蓄體力至關重要。接下來的路,充滿了未知的暴風雨,他需要每一分力氣去麵對。他在黑暗中調整呼吸,感受著身體逐漸放鬆,同時,道尺的嗡鳴聲如同一個穩定的心跳,支撐著他的精神,不讓他被地底的壓抑和孤獨徹底吞噬。他想象著猛拉,想象著金三角,想象著那個神秘的坐標點,那裡或許有他想要的答案,或許有他無法想象的危險。但無論如何,他必須去。
時間在黑暗和沉寂中緩慢流逝。林野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或許很久,或許隻是一小會兒。他被一陣輕微的震動和低語聲驚醒。地窖入口的石頭被搬開了,阿玉的聲音從上麵傳下來:“醒醒,走了。”
林野迅速坐起,揉了揉酸澀的眼睛,適應著從縫隙透進來的微弱光線。他迅速吃掉剩下的半塊饢餅,喝光了最後一口水,然後將背囊重新背上肩。阿玉遞給他一個防水手電筒,光束在黑暗中劃破一道明亮的光路。
“晚上走水路,快。”阿玉壓低聲音,語氣急促,“我帶你去河邊。”
兩人摸黑來到河邊一片茂密的蘆葦蕩。夜色深沉,隻有遠處城市零星的燈火在黑暗中閃爍,如同散落的星辰。空氣中彌漫著水草和泥土的腥氣。一條簡陋的機動木船藏在蘆葦深處,船身不大,但引擎看起來還算新。
阿玉熟練地鑽進船艙,檢查了一下油箱和引擎,然後低聲對林野說:“坐穩了,彆說話,引擎聲會暴露我們。”
林野點點頭,彎腰鑽進船艙,坐在了船尾。船艙裡空間狹小,彌漫著機油和潮濕的氣味。阿玉坐到駕駛位,發動了引擎。低沉的嗡鳴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突兀,像一隻不安分的野獸在黑暗中低吼。
“離岸邊遠點,彆被巡邏的發現。”阿玉說著,熟練地操控著船舵,小船如同離弦之箭,悄無聲息地滑入渾濁的界河。河水流速不快,但帶著一股涼意,濺起細微的水花,打濕了林野的褲腳。
小船在黑暗的河麵上疾馳,兩岸的景物快速倒退,隻剩下模糊的輪廓。城市的燈火漸漸被甩在身後,前方是更深的黑暗。林野能聽到阿玉粗重的呼吸聲,以及引擎單調的嗡鳴。他握緊了手中的道尺,感受著那熟悉的微弱震動,仿佛握住了一絲溫暖。
河水越來越渾濁,兩岸的植被也越來越茂密,顯示出即將進入另一片土地的跡象。阿玉的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低聲說:“快到了,過了這個彎,就是猛拉那邊的水域了。”
林野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幾分。猛拉,那個金三角腹地的小城,傳說中混亂與財富並存的地方。他想象著那個“金孔雀娛樂城”,想象著接頭人阿泰,以及那個神秘的“七哥的貨”會帶來什麼。
小船轉過一個彎,前方的黑暗中,隱約出現了一片燈火輝煌的區域。那燈火比他離開的城市更加密集,也更加瘋狂,像一群被驚擾的螢火蟲,在黑暗中亂舞,卻又透著一股致命的危險氣息。那便是猛拉新城,一個建立在灰色地帶上的欲望之都。
阿玉放慢了速度,將船悄悄靠向岸邊一片更為茂密的蘆葦叢。“到了。”他低聲說,“從這兒上岸,往東走兩公裡,就能看到‘金孔雀’的招牌。記住,報‘七哥的貨’,彆亂打聽,也彆惹事。我不能再送你了,那邊水太深。”
林野點點頭,解開背囊,準備下船。他最後看了一眼阿玉,這個萍水相逢、卻給了他一條生路的中年男人。阿玉也看著他,眼神複雜,有警告,有同情,或許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
“謝了。”林野低聲說。
阿玉擺擺手:“自己保重。”說完,他重新發動引擎,小船調轉方向,迅速消失在黑暗的河麵上,隻留下引擎逐漸遠去的聲音。
林野站在岸邊,感受著猛拉夜晚特有的濕熱空氣。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緊張,背上背囊,沿著阿玉指的方向,向東走去。腳下的路泥濘而崎嶇,兩旁是茂密的植被和偶爾閃過的、眼神警惕的夜行動物。城市的燈火在前方時隱時現,像海市蜃樓,又像陷阱。
他不知道前方等待他的是什麼,是希望,是危險,還是更大的絕望。但他知道,他必須走下去。道尺在他懷裡嗡鳴,像一顆跳動的心臟,指引著他,也支撐著他。他想起父親,想起畫皮師,想起那柄殘破的道尺和血字坐標。這一切,都是他前進的動力,也是他無法逃脫的宿命。
走了大約兩公裡,前方果然出現了一座燈火通明的建築。那是一座規模不小的娛樂城,霓虹燈招牌閃爍著“金孔雀”三個大字,字體豔麗而俗氣,在夜色中格外醒目。娛樂城門口停著幾輛豪華轎車,門口站著幾個穿著暴露、濃妝豔抹的女人,以及幾個眼神凶狠、身材魁梧的保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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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野深吸一口氣,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平靜無波。他避開那些投來的審視目光,低著頭,混在稀疏的人流中,走向娛樂城的入口。一個保鏢攔住了他:“乾什麼的?”
林野停下腳步,抬起頭,目光平靜地看向保鏢:“找阿泰。”
保鏢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神中帶著懷疑:“找阿泰?誰讓你來的?”
“七哥的貨。”林野聲音不高,但每個字都清晰而肯定。
保鏢的眉頭皺了一下,似乎在回憶這個暗號。片刻後,他似乎想起了什麼,點了點頭,側身讓開:“進去吧,阿泰在‘孔雀廳’等你。”
林野道了聲謝,推門走了進去。娛樂城內部裝修得金碧輝煌,但空氣中彌漫著香煙、酒精和某種廉價香水的混合氣味。音樂震耳欲聾,舞池裡的人們瘋狂扭動著身體,吧台前擠滿了喝酒聊天的人。這裡充滿了喧囂和欲望,仿佛與外麵的黑暗和危險隔絕開來。
林野穿過擁擠的人群,朝著裡麵一個相對安靜的包間區域走去。很快,他找到了掛著“孔雀廳”牌子的房間。他敲了敲門。
“進來。”一個低沉的聲音從裡麵傳來。
林野推門走了進去。
房間裡很安靜,隻有一盞台燈亮著,光線柔和。一個身材中等、穿著黑色t恤的男人坐在沙發上,正在把玩著一個精致的打火機。男人看起來三十歲左右,麵容普通,但眼神銳利,帶著一種江湖人的精明和警惕。他就是阿泰。
“你就是來找我的?”阿泰上下打量著林野,目光像x光一樣,試圖看穿他的內心,“報‘七哥的貨’?”
林野沒有廢話,點了點頭:“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