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將最後一絲餘暉灑在陶甕沿口,仿佛給它鑲上了一道金邊。
就在這時,張飛手持丈八蛇矛,猛地挑開了第七個酒封。
矛尖帶起的勁風,如同一股旋風,瞬間將滿地的桃瓣卷起,四處飛舞。
那些粉嫩的花瓣,如同雪花一般,在空中翩翩起舞,而後又紛紛揚揚地灑落下來。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得枝頭的白頸鴉驚慌失措,它們撲棱棱地飛起,翅膀拍打的聲音在空氣中回蕩。
其中一隻白頸鴉,不偏不倚地撞向了關羽手中的酒杯。
隻聽“啪”的一聲脆響,酒杯應聲而碎,杯中映著的流雲也隨之消散。
“大哥,嘗嘗這個!”
張飛見狀,不僅沒有絲毫懊惱,反而興奮地大喊一聲。
他迅速抹去虯髯上掛著的酒珠,然後將青銅酒樽重重地頓在青石案上。
酒樽與桌麵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仿佛在向眾人宣告這酒的珍貴。
“這可是去年臘月埋在桃樹根下的屠蘇酒啊!”
張飛得意地笑道。
“今日啟封時,竟然震死了三條蚯蚓!哈哈,可見這酒有多烈!”
劉備微微一笑,他緩緩摩挲著手中那隻精致的漆耳杯。
杯底“東海糜氏”的朱砂印,經過他的摩挲,已經變得發亮。這隻杯子,是三日前糜竺送來的賀禮,以祝賀劉備榮升徐州牧。
遠處,桃溪水流淌而過,發出潺潺的聲響。溪邊新立的界碑,在夕陽的映照下顯得格外莊重。
界碑上,“徐州牧劉”四個隸書字,剛勁有力,還沾著清晨的露珠,在陽光下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就在此時,關羽忽然伸手按住了張飛又要斟酒的手,沉聲道。
“三弟,大哥的杯空了半刻了。”
他的丹鳳眼掃過劉備腰間新佩的州牧銀印,那銀印在暮色中散發著淡淡的銀光。
而關羽手中的青龍偃月刀,在暮色的映襯下,泛著青芒,刀柄纏著的綠帛帶,正隨風輕輕拂動著劉備的衣袂。
“你們看這桃花,”
劉備麵帶微笑,輕聲說道,他伸出手指,接住了一片在空中飛旋的落英。
那片花瓣如同輕盈的蝴蝶,在他的指尖上微微顫動,仿佛還殘留著些許生命力。
“這桃花開得如此豔麗,讓我想起了初平元年涿郡那場大火。”
劉備的目光凝視著那片花瓣,仿佛透過它看到了遙遠的過去。
酒液在陶碗中微微晃動,碗壁上映出了三個扭曲的人影。
這三個人,一個是曾經織席販履的草民,一個是逃亡的河東刀客,還有一個是殺豬的燕地莽漢。
然而,如今他們卻成為了坐擁徐州的諸侯,這一切變化讓人感歎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