濁浪驚局
秋雨裹著腥氣撲在北鎮撫司的朱漆大門上,張小帥攥緊被雨水浸透的公文,補丁摞補丁的飛魚服在風中獵獵作響。潮濕的布料緊貼著舊傷,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肋下的隱痛。王百戶轉動著翡翠扳指,金絲眼鏡後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銀針:"城西河道浮屍案,七日內破不了,就把這身皮扒下來抵債。"
攥緊公文的瞬間,張小帥感受到內襯暗紋傳來細微的灼痛。三日前從老王處得來的燒焦密信殘頁還藏在衣襟裡,"玄蛇庫貢品"幾個字仿佛烙鐵,燙得他心口發疼。他盯著王百戶腰間新換的玄蛇紋玉佩,突然笑出聲:"大人放心,這案子,張某接了。"笑聲混著雨聲砸在青磚地上,驚得廊下避雨的寒鴉撲棱棱亂飛。
出了衙門,張小帥直奔城西義莊。腐臭味混著雨水灌進鼻腔時,他掀開草席,浮屍青紫的麵容讓瞳孔驟縮——死者舌根處嵌著半截銀針,與三個月前劉捕頭暴斃時的死狀如出一轍。更詭異的是,屍體指縫裡攥著片墨綠色鱗片,邊緣鋸齒狀的紋路,和老王描述的波斯商隊貨箱暗紋完全吻合。
"張百戶!"小旗官冒雨跑來,"棺材鋪...著火了!"
驚雷炸響的刹那,張小帥衝進火海。濃煙中,老王被鐵鏈捆在梁柱上,見他來,突然撞向燃燒的木梁。"走!"老人咳著血將油紙包塞進他懷裡,"土地廟...子時..."話音未落,一支淬毒弩箭穿透老人咽喉。張小帥接住癱軟的屍體,懷裡的油紙包已被鮮血浸透,露出半張燒焦的圖紙,邊緣殘存的"玄蛇庫"三個字在雨水中泛著詭異的朱砂紅。
子時的土地廟蛛網密布。張小帥展開圖紙,黴斑遍布的宣紙上,用朱砂標記著京城各處"聖恩"賜棺的地點,最終都彙聚於文廟地宮。他摸到懷中的密信殘頁,當把它拚在圖紙缺口時,紙麵突然浮現出血色紋路,勾勒出地下密道的走向。而圖紙角落,用暗紅血漬畫著的玄蛇圖騰,與他飛魚服內襯暗紋、王百戶腰間玉佩上的圖案如出一轍。
"果然在這兒。"陰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周成帶著十餘名黑衣人現身,翡翠扳指在月光下折射出冷芒,"王百戶說你是塊難啃的骨頭,看來不假。"他一揮手,黑衣人甩出鎖鏈將張小帥困住,"把圖紙和密信交出來,留你全屍。"
飛魚服下的暗紋突然灼痛如火燒。張小帥想起李千戶曾說過,玄蛇衛的血契能激發錦衣衛體內的力量。他咬牙發力,鐵鏈竟寸寸崩裂。混戰中,他瞥見周成披風內襯露出的綠色綢緞——和死者齒縫間的鱗片顏色分毫不差,也與鐵匠鋪老掌櫃遇害前,偷偷交給他的半塊布料材質相同。
千鈞一發之際,北鎮撫司的哨聲撕裂夜空。李千戶帶著緹騎破牆而入,繡春刀的寒光映得黑衣人臉色慘白。"周成,私設刑堂、戕害命官,該當何罪?"李千戶的刀刃抵住對方咽喉。
但周成突然詭異地笑了,掏出個小瓶將裡麵的綠色粉末灑向空中。粉末所到之處,眾人皆覺呼吸困難。張小帥強忍著不適,衝向密道入口。潮濕的石壁上爬滿青苔,腐臭的氣息中夾雜著檀香,還混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西域香料味。他握緊圖紙,上麵的血紋在黑暗中發出微弱的熒光,指引著方向。
轉過一個拐角,前方出現一道石門,門上雕刻著巨大的玄蛇圖騰,蛇瞳處鑲嵌著兩顆暗紅色的寶石。當張小帥將從周成身上奪來的玄蛇紋玉佩嵌入蛇口中的凹槽時,石門發出沉重的轟鳴聲,緩緩開啟。門內的景象讓他倒吸一口冷氣:數百口棺材整齊排列,每口棺材上都刻著雲雷紋。他撬開最近的棺蓋,裡麵躺著具穿著官服的屍體,七竅流出的黑血在棺底彙成詭異的蛇形圖案——正是"聖恩"賜棺的死者。
更深處傳來chanting聲。張小帥握緊繡春刀,順著聲音摸去。巨大的祭壇上,王百戶身穿玄色祭袍,正在主持儀式。祭壇中央,數十個活人被鐵鏈束縛,胸口都貼著寫有生辰八字的符紙。他們的眼神空洞,嘴裡無意識地重複著西域咒語。
"來得正好。"王百戶轉動翡翠扳指,"玄蛇大人即將蘇醒,你們就和這些貢品一起,成為新世界的養料吧!"他身後的壁畫上,一條巨蛇正在吞噬太陽,而蛇腹處,密密麻麻畫著無數棺材。
戰鬥在昏暗的地宮中展開。張小帥揮舞著繡春刀,每一刀都帶著怒火。飛魚服上的暗紋光芒大盛,與王百戶腰間完整的玄蛇玉佩產生共鳴。當他瞅準時機,將圖紙按在祭壇凹槽時,整個地宮突然劇烈震動。牆壁上的蛇形雕刻仿佛活了過來,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王百戶見狀,瘋狂地喊道:"阻止他!玄蛇大人不能被打擾!"黑衣人紛紛撲向張小帥,但被及時趕來的李千戶等人攔住。
"你們以為用活人獻祭就能獲得長生?"張小帥一邊戰鬥一邊怒喝,"波斯商隊的悲劇,劉捕頭的死,老王的命,今天都要算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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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一聲巨響,祭壇轟然倒塌。無數棺材裂開,裡麵的"貢品"早已死去多時,他們的胸口都插著刻有雲雷紋的棺材釘。張小帥在混亂中解救出被囚禁的人,而王百戶在逃跑時,被掉落的石塊砸中,永遠埋在了這罪惡的玄蛇庫中。
黎明時分,暴雨漸歇。張小帥站在文廟廢墟上,手中的圖紙已被鮮血浸透。遠處,第一縷陽光刺破雲層,照在他染血的飛魚服上。他知道,這場與黑暗勢力的較量暫時告一段落,但還有更多的秘密等待揭開。而他,將帶著老王的遺願,繼續走下去,直到所有冤魂都能安息。而在京城的某個角落,一雙眼睛正盯著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一場新的陰謀正在暗處悄然醞釀。
桐油謎棺
回到棺材鋪時,老王正在給新到的柏木刷桐油。深秋的風卷著枯葉掠過屋簷,老人佝僂著背,竹刷在木頭上拖出黏膩的聲響。渾濁的眼珠掃過張小帥手中的公文,煙袋鍋在棺木上敲出悶響:"王扒皮這是要把你往死路上逼。那河段上個月剛撈起三具屍體,仵作都說查不出死因。"
桐油的刺鼻氣味混著血腥味鑽進鼻腔,張小帥扯開領口的飛魚服。三道新鮮的抓痕橫亙在鎖骨下方,是昨夜在亂葬崗被神秘黑影所留。他將濕透的公文甩在斑駁的木桌上,紙頁間滑落半片墨綠色鱗片——和之前三具浮屍指縫裡的殘片如出一轍。
"河道浮屍的指甲都被拔了。"張小帥的指尖劃過鱗片鋸齒狀的邊緣,想起死者眼窩中殘留的詭異青光,"但這東西...不像是河裡的。"話音未落,老王手中的竹刷"啪嗒"掉進桐油桶,濺起的油花在老人布滿老繭的手背上燙出紅點。
暮色漸濃時,張小帥蹲在城西河道邊。腐臭的河水泛著白沫,衝刷著岸邊新添的蘆葦標——那是今早發現第四具屍體的位置。他伸手探入冰冷的水中,指尖突然觸到硬物。拽出水麵的瞬間,半塊刻著雲雷紋的玉佩在月光下泛著幽光,與他飛魚服內襯的暗紋完美契合。
"小心!"
老王的喊聲從身後炸響。張小帥本能地翻滾,三支淬毒弩箭擦著耳畔釘入泥土。轉身時,三個黑衣人從蘆葦蕩中現身,腰間玄蛇紋玉佩在夜色中若隱若現。為首的壯漢甩出鎖鏈,鐵鉤纏住他的腳踝猛地一拽。飛魚服下的暗紋突然灼痛如燒,張小帥在倒地瞬間摸出懷中的棺材釘,鏽跡斑斑的鐵釘直直刺進對方手腕。
混戰中,他瞥見壯漢披風內襯露出的綠色綢緞——和死者齒縫間的鱗片顏色分毫不差。當老王抄著斧頭加入戰團時,張小帥趁機扯下對方腰間的香囊。落地的瞬間,西域香料的異香混著血腥味散開,他突然想起劉捕頭暴斃前,嘴裡念叨的正是這種氣味。
"走!"老王的斧頭砍斷纏住張小帥的鐵鏈,自己卻被黑衣人踹中胸口。老人踉蹌著撞在河岸巨石上,咳著血將半張燒焦的圖紙塞進他手裡,"玄蛇庫...文廟地宮..."話音未落,一支弩箭穿透老人咽喉。
雨在黎明前傾盆而下。張小帥跪在棺材鋪的血泊裡,懷中的圖紙已被鮮血浸透。殘頁上"貢品"二字在雨水衝刷下愈發鮮紅,與老王最後刷過桐油的柏木棺形成刺眼對比。他撫摸著棺木內側新刻的蛇形暗記,突然發現桐油未乾的表麵,倒映出屋頂梁木間藏著的暗格。
暗格裡的油紙包著半卷密信,火漆印上的玄蛇圖騰栩栩如生。展開的刹那,張小帥瞳孔驟縮——信中記載著每月十五子時,會有"特殊貢品"從河道運往文廟。而今日,正是農曆十五。
暴雨中的文廟陰森如鬼域。張小帥順著老王留下的線索,從坍塌的照壁進入地下密道。潮濕的石壁上爬滿青苔,腐臭味中夾雜著檀香,每隔十步就有刻著雲雷紋的銅燈。當他摸到密道儘頭的石門時,掌心的玉佩突然發燙,與門上的玄蛇浮雕產生共鳴。
石門緩緩開啟的瞬間,數百口棺材在幽綠磷火中若隱若現。張小帥撬開最近的棺蓋,腐臭的氣息撲麵而來。死者七竅流出黑血,在棺底彙成詭異的蛇形圖案——正是"聖恩"賜棺的樣式。更深處傳來chanting聲,混著鐵鏈拖拽的聲響,他握緊繡春刀,朝著黑暗最深處走去。
祭壇上的景象令他毛骨悚然。王百戶身穿玄色祭袍,正在主持儀式。數十個活人被鐵鏈束縛在祭壇中央,胸口都貼著寫有生辰八字的符紙。他們的眼神空洞,嘴裡無意識地重複著西域咒語。而祭壇四周,排列著刻滿蛇紋的青銅鼎,鼎中翻滾著墨綠色的液體,正是死者齒縫間鱗片的顏色。
"張小帥,來得正好。"王百戶轉動著翡翠扳指,金絲眼鏡後的目光充滿瘋狂,"玄蛇大人即將蘇醒,這些貢品...還有你,都將成為新世界的基石。"他一揮手,埋伏在暗處的黑衣人蜂擁而出。
飛魚服上的暗紋光芒大盛,與王百戶腰間完整的玄蛇玉佩產生共鳴。張小帥揮舞著繡春刀,每一刀都帶著怒火。混戰中,他將從壯漢處奪來的香囊扔進青銅鼎,異香與鼎中液體接觸的瞬間,燃起熊熊綠火。整個地宮開始劇烈震動,牆壁上的蛇形雕刻仿佛活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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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王百戶驚恐地看著祭壇崩塌,"玄蛇大人會懲罰你們的!"但話音未落,掉落的巨石已將他掩埋。張小帥在混亂中解救出被囚禁的人,當第一縷陽光穿透文廟廢墟時,他握著染血的玉佩站在晨光裡。
河道的濁浪依舊翻湧,但張小帥知道,這場與黑暗的較量遠未結束。他低頭看著掌心的鱗片,想起老王刷桐油時欲言又止的眼神。或許在那些看似普通的棺木裡,還藏著更多等待被揭開的秘密。而他,將帶著老人用生命換來的線索,繼續在這濁浪中尋找真相。
染坊暗流
查不出,是因為他們沒找對地方。"張小帥摸出從鐵匠鋪要來的牛皮手套,在沾滿木屑的長凳上坐下,桐油未乾的柏木棺散發出刺鼻氣味。他瞥了眼老王布滿老繭的手,老人正用開裂的竹刷反複塗抹棺木縫隙,煙袋鍋在腰間晃出沉悶的節奏。"王伯,您可記得城西染坊的排汙口?"
竹刷突然停在半空,老王渾濁的眼珠猛地抬起。窗外的風卷著枯葉撞在窗欞上,將他欲言又止的咳嗽聲碾得支離破碎。張小帥想起昨夜在黑市,獨眼老乞丐臨死前塞給他的半塊玉佩,邊緣刻著的雲雷紋與飛魚服內襯暗紋如出一轍,而對方最後一句話在耳畔回響:"染坊...綠水鬼..."
"那地方十年前就封了。"老王的煙袋鍋重重磕在棺木上,震落的煙灰飄進桐油桶,泛起細小的漣漪,"聽說排汙渠直通護城河,後來淹死過幾個淘糞工,夜裡總聽見鐵鏈響..."話音未落,遠處突然傳來更夫梆子聲,驚得梁上寒鴉撲棱棱亂飛。
張小帥戴上手套,指尖觸到內側暗藏的夾層——那裡藏著從第三具浮屍指甲縫裡摳出的綠色纖維。這些天他跑遍全城布莊,終於在城西老字號"瑞錦坊"發現了端倪:三個月前,有神秘人一次性訂購了二十匹孔雀綠綢緞,而送貨記錄上的收貨地址,正是早已廢棄的城西染坊。
子夜的護城河泛著詭異的青白色,染坊殘破的招牌在風中吱呀作響。張小帥貼著長滿青苔的磚牆挪動,靴底突然踩到黏膩的液體。舉火照亮的瞬間,他倒吸一口冷氣——牆根處凝結著大片墨綠色汙漬,散發著腐肉與靛藍染料混合的惡臭,正是那些浮屍身上的氣味。
"小心!"老王的低喝從身後傳來。張小帥本能地翻滾,三支淬毒弩箭擦著耳畔釘入磚牆。黑暗中,五個黑衣人如鬼魅般現身,腰間玄蛇紋玉佩在月光下泛著冷光。為首的壯漢甩動鎖鏈,鐵鉤劃破他肩頭的飛魚服,血腥味混著桐油味彌漫開來。
混戰中,張小帥瞥見對方披風內襯露出的孔雀綠綢緞,與手中纖維完全一致。當老王抄起從棺材鋪帶來的斧頭加入戰團時,他趁機扯下壯漢腰間的香囊。落地的瞬間,西域安息香的異香混著血腥氣散開,這味道讓他想起劉捕頭暴斃前,嘴裡殘留的神秘香料。
"撤!"壯漢見勢不妙,甩出煙霧彈。混亂中,張小帥摸到牆角鬆動的磚塊。移開的刹那,一股腐臭的冷風撲麵而來——牆後是條布滿水漬的暗道,石壁上每隔五步就嵌著刻有雲雷紋的銅燈。老王舉著火把湊近,照亮地麵拖曳的血跡,還有零星散落的西域香料顆粒。
越往裡走,chanting聲越清晰。轉過最後一個拐角,巨大的地宮豁然出現。數百口棺材整齊排列,棺蓋上的雲雷紋與他飛魚服暗紋完全吻合。張小帥撬開最近的棺木,腐臭的氣息中,他看見死者七竅流出的黑血在棺底彙成蛇形圖案——正是"聖恩"賜棺的受害者。
更深處的祭壇上,王百戶身穿玄色祭袍,正在主持儀式。數十個活人被鐵鏈束縛,胸口都貼著寫有生辰八字的符紙。他們眼神空洞,機械地重複著西域咒語,腳下的青銅鼎中翻滾著墨綠色液體,正是染坊排汙口的顏色。
"張小帥,你終於來了。"王百戶轉動翡翠扳指,金絲眼鏡後的目光透著瘋狂,"這些貢品將喚醒玄蛇大人,而你..."他一揮手,埋伏的黑衣人蜂擁而上。飛魚服下的暗紋突然灼痛如燒,張小帥想起老王說過的波斯商隊慘案——二十年前,那些被做成"貢品"的活人,也是這樣被裝進刻著雲雷紋的木箱。
混戰中,張小帥將從壯漢處奪來的香囊拋進青銅鼎。安息香與墨綠色液體接觸的瞬間,燃起熊熊綠火。整個地宮開始劇烈震動,牆壁上的蛇形雕刻仿佛活了過來。王百戶驚恐地看著祭壇崩塌,大喊著:"玄蛇大人不會放過你們!"卻被掉落的巨石瞬間掩埋。
當第一縷陽光穿透染坊廢墟時,張小帥站在護城河堤上。手中的綠色纖維在晨光中泛著詭異的光,遠處,早起的百姓正圍在新撈出的浮屍旁議論紛紛。他望向老王,老人正默默擦拭著帶血的斧頭,煙袋鍋裡升起的白霧融入晨霧中。
"王伯,"張小帥摸出懷裡的半塊玉佩,蛇形紋路在陽光下清晰可見,"我想,我們該去文廟地宮看看了。"河風卷起他染血的飛魚服,那些蟄伏的暗紋在布料下若隱若現,仿佛預示著更大的風暴即將來臨。而在京城的某個角落,另一枚完整的玄蛇玉佩正在某人手中轉動,一場新的陰謀,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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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藍血咒
深夜的河道泛著幽藍的光,腐臭味混著水草腥氣撲麵而來。張小帥蹲在滑膩的泥岸上,鹿皮靴下是層層疊疊的水草,每挪動一步都發出令人牙酸的"咕唧"聲。河麵漂浮的磷火忽明忽暗,倒映著死者扭曲的麵容,那睜大的瞳孔裡還凝著未散的驚恐。
匕首劃開青紫手腕的瞬間,暗黑色的血液中突然浮現出細密的氣泡。張小帥屏住呼吸,看著血珠滴落在水草上,竟騰起一縷白煙。他扯下衣襟擦拭刀刃,布料瞬間被腐蝕出焦黑的孔洞——這不是溺亡,而是中毒。
"果然在這兒。"沙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老王拄著棗木拐杖,煙袋鍋裡的火星在黑暗中明明滅滅,"二十年前波斯商隊遇劫,那些貨箱滲出的液體,也是這樣腐蝕船板。"老人的目光掃過死者腕間褪色的紅繩,喉結劇烈滾動,"和你前身下葬時係的一模一樣。"
張小帥的手指驟然收緊。三個月前從棺材裡蘇醒時,他脖頸就纏著半截紅繩,繩結處還沾著墨綠色的鱗片。此刻夜風卷起河麵,遠處傳來鐵鏈拖拽的聲響,混著若有若無的chanting聲,像是從河底深處傳來的詛咒。
"去排汙口。"他將染毒的匕首收入鞘中,飛魚服下的暗紋突然灼痛。記憶如潮水湧來:昨夜在黑市,獨眼乞丐臨死前塞給他半塊玉佩,邊緣刻著的雲雷紋與王百戶腰間的圖案如出一轍;而三日前在鐵匠鋪,老掌櫃偷偷塞給他的鐵牌,背麵同樣刻著蜿蜒的蛇形。
城西染坊的排汙口被藤蔓纏繞,腐木閘門上結著厚厚的青苔。老王用拐杖撬開縫隙的刹那,一股腥臭的綠水湧出,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銅綠色。張小帥俯下身,指尖剛觸到水麵,皮膚就傳來灼燒般的刺痛——這水,和死者血液裡的毒素如出一轍。
"小心!"老王突然拽住他後領。三支淬毒弩箭擦著頭頂釘入樹乾,箭尾的黑羽上還沾著熒光綠的黏液。黑暗中,十幾個黑衣人現身,腰間玄蛇紋玉佩在幽藍的光線下泛著冷芒。為首的壯漢把玩著翡翠扳指,金絲眼鏡後的目光像毒蛇吐信:"張小帥,收屍收到不該收的東西了?"
飛魚服下的暗紋爆發出刺目的紅光。張小帥感覺體內有股力量在翻湧,舊傷處的疼痛反而讓他更加清醒。他反手甩出棺材釘,生鏽的鐵釘劃破夜空,直直釘入最近黑衣人的咽喉。混戰中,他瞥見壯漢披風內襯露出的綠色綢緞,和死者指甲縫裡的纖維一模一樣。
老王抄起拐杖加入戰鬥,棗木杖頭砸在黑衣人臉上發出悶響。但老人終究年邁,很快被鐵鏈纏住腳踝拽倒。"走!"老王咳著血將油紙包塞進他懷裡,"文廟地宮...玄蛇庫..."話未說完,一支弩箭穿透他的胸口。
張小帥目眥欲裂,揮刀劈開圍攻的黑衣人。當他搶回老人屍體時,懷中的油紙包已被鮮血浸透,露出半張燒焦的圖紙,邊緣殘存的"貢品"二字在幽藍的光線下泛著詭異的朱砂紅。遠處傳來北鎮撫司的哨聲,壯漢咒罵一聲,帶著手下遁入黑暗。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張小帥跪在文廟後牆的老槐樹下。按照圖紙指示,他在樹根處挖出個鐵盒,裡麵躺著完整的玄蛇玉佩,蛇瞳處鑲嵌的紅寶石像凝固的血珠。當玉佩與他懷中的半塊合二為一時,地下突然傳來震動,老槐樹的樹洞緩緩打開,露出通向地宮的石階。
地宮裡彌漫著濃重的檀香與腐臭混合的氣息。數百口棺材整齊排列,每口棺蓋上都刻著雲雷紋。張小帥撬開最近的棺木,裡麵躺著的竟是本該"暴斃"的劉捕頭,七竅流出的黑血在棺底彙成蛇形圖案。更深處傳來chanting聲,混著鐵鏈與骨骼摩擦的聲響。
祭壇上,王百戶身穿玄色祭袍,正在主持儀式。數十個活人被鐵鏈束縛,胸口都貼著寫有生辰八字的符紙。他們的眼神空洞,機械地重複著西域咒語。而祭壇中央的青銅鼎裡,翻滾著與排汙口相同的綠水,鼎壁刻滿正在蛻皮的玄蛇。
"來得正好。"王百戶轉動翡翠扳指,"這些貢品將喚醒玄蛇大人,而你,將成為最後的祭品。"他一揮手,四周的黑衣人蜂擁而上。飛魚服上的暗紋光芒大盛,與王百戶腰間的玉佩產生共鳴。
張小帥握緊手中的玉佩,想起老王臨終的眼神。當他將玉佩嵌入祭壇凹槽的瞬間,整個地宮開始劇烈震動。牆壁上的蛇形雕刻仿佛活了過來,青銅鼎中的綠水沸騰著噴濺而出。在混亂中,他揮刀刺向王百戶,繡春刀穿透對方胸膛的刹那,聽到了玉佩碎裂的聲音。
隨著一聲巨響,祭壇轟然倒塌。無數棺材裂開,裡麵的"貢品"早已死去多時,他們的胸口都插著刻有雲雷紋的棺材釘。張小帥在廢墟中找到被解救的活人,當第一縷陽光穿透文廟時,他站在晨光裡,看著手中破碎的玉佩。
河道的幽藍漸漸褪去,但張小帥知道,這隻是開始。他望向老王下葬的方向,將半塊玉佩貼身藏好。遠處,京城的晨霧中傳來隱隱約約的chanting聲,而在某個陰暗的角落裡,另一枚玄蛇玉佩正在某人手中轉動,新的陰謀,正在暗處悄然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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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針迷局
深夜的河道泛著幽藍的光,腐臭味混著水草腥氣撲麵而來。張小帥蹲在滑膩的泥岸上,鹿皮靴下是層層疊疊的水草。當他用匕首劃開死者青紫的手腕,暗黑色的血液中突然浮現出細密的氣泡——這不是溺亡,而是中毒。
“果然是夾竹桃。”他喃喃自語,指尖沾起死者嘴角殘留的白沫。前世作為法醫的記憶突然清晰如昨,夾竹桃汁液進入血液循環後,會讓心臟呈現異常收縮狀態,造成類似溺亡的假象。但真正的破綻,藏在死者耳後那道極淺的針孔裡。
“這針孔直徑不到一毫米,尋常仵作根本發現不了。”張小帥對著月光細看,針孔邊緣有極細微的螺旋紋路,“是特製的三棱毒針。”他想起王百戶書房暗格裡那盒西域進貢的銀針,針尖形狀與這個針孔完全匹配。
老王拄著拐杖站在一旁,煙袋鍋在掌心敲出急促的節奏:“小帥,這事兒恐怕和二十年前波斯商隊的慘案有關。當時那些貨物裡,就藏著夾竹桃提煉的毒藥。”老人的聲音突然壓低,“還有,你注意到死者腕間的紅繩了嗎?和你從棺材裡醒來時係著的一模一樣。”
張小帥的手猛地一顫。他扯開衣領,露出脖頸間那截褪色的紅繩。記憶如潮水般湧來:三個月前,他在棺材中醒來,渾身酸痛,脖頸就係著這樣的紅繩。而現在,這紅繩竟出現在死者腕間,難道自己的“死亡”與這些浮屍案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鐵鏈拖拽的聲響,混著若有若無的chanting聲,像是從河底深處傳來的詛咒。張小帥警惕地握緊匕首,飛魚服下的暗紋突然灼痛。他知道,危險正在逼近。
“快走!”老王突然拽住他的胳膊。話音未落,三支淬毒弩箭擦著頭頂飛過,釘入身後的樹乾。黑暗中,五個黑衣人現身,腰間玄蛇紋玉佩在月光下泛著冷光。為首的壯漢把玩著翡翠扳指,陰惻惻地笑道:“張小帥,好奇心太重可不好。”
戰鬥一觸即發。張小帥揮刀迎戰,舊傷複發帶來的劇痛讓他幾近昏厥,但心中的怒火支撐著他。混戰中,他瞥見壯漢披風內襯露出的綠色綢緞,和死者指甲縫裡的纖維一模一樣。更讓他震驚的是,其中一個黑衣人揮刀時,手腕上閃過的胎記,與他前世見過的連環殺人犯如出一轍。
“你們到底是誰?”張小帥怒喝。
“死人不需要知道答案。”壯漢獰笑,甩出鎖鏈纏住他的腳踝。千鈞一發之際,老王抄起拐杖砸向壯漢,為張小帥爭取到逃脫的機會。但老人終究年邁,很快被黑衣人製住。
“王伯!”張小帥紅了眼,拚命衝向老王。卻見壯漢掏出一個小瓶,瓶口飄出甜膩的香氣。他頓感四肢發麻,意識逐漸模糊。在失去知覺前,他聽到老王的怒吼:“小帥,去城西染坊...排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