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單元7:賭局破陣·錦袖迷蹤_大明錦小旗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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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單元7:賭局破陣·錦袖迷蹤(1 / 2)

繡春驚局

賭坊內燭火搖曳,龍涎香混著血腥氣在潮濕的空氣中翻湧。骰子撞擊青瓷碗的脆響、賭客們的咒罵與歡呼,如同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張小帥穿過喧囂的人群,粗布長衫下暗藏的繡春刀穗隨著步伐輕擺,在燭火下若隱若現。

"這位客官,要來試試手氣?"龜奴堆著諂媚的笑迎上來,眼角的脂粉被汗水暈開。張小帥掏出一錠銀子拍在案上,銀錠撞擊桌麵發出清脆聲響:"聽聞貴坊有新奇賭法,我倒要開開眼界。"他的目光看似隨意地掃過賭坊,卻精準捕捉到暗處幾道如毒蛇般陰冷的視線。

中央檀木桌後,玄色鬥笠下的莊家正慢條斯理地把玩骰子。骨節分明的手指每一次轉動,都帶著令人不安的韻律。月白綢緞袖口處,金線繡著的飛魚紋缺了尾鰭第三道鉤刺——與張小帥三日前在亂葬崗無名屍後頸發現的烙痕如出一轍。死者手中攥著的半塊銀扣,此刻正靜靜躺在他懷中,邊緣還沾著乾涸的血跡。

"客官想賭什麼?"沙啞的聲音裹著笑意從鬥笠下傳來,卻讓張小帥胃部一陣翻湧。這聲音,與漕幫暗樁臨死前在他耳邊氣若遊絲說出的"飛魚...慶王府..."如出一轍。

"聽說貴坊有"生死骰"?"張小帥故意拖長尾音,指尖輕輕叩擊桌麵,"輸家不僅要賠光銀子,還要留下一樣東西——斷指,或是割耳?"他的目光似有意無意地掃過莊家袖口的飛魚紋。

莊家終於抬起頭,鬥笠陰影下的刀疤臉閃過一絲警惕。縱橫交錯的刀疤從左眼蜿蜒至嘴角,隨著麵部肌肉的緊繃微微扭曲。當他瞥見張小帥腰間的繡春刀穗時,瞳孔驟然收縮——那細密的纏枝蓮紋,配以暗繡的雲雷底紋,正是督主親賜的紋樣,整個順天府不過五指之數。

"閣下這繡春刀..."莊家的聲音突然變得乾澀,轉動骰子的手指微微發顫。

"認得就好。"張小帥扯開半舊的衣襟,露出內裡半截殘破的飛魚服,銀線在燭火下泛著冷光,"三日前漕幫總舵主暴斃,手中死死攥著半幅飛魚紋衣袖。巧的是,與閣下袖口的紋樣,竟連磨損的邊角都一模一樣。"他掏出驗屍房拓片,與莊家袖口、自己的殘片並列擺放,三個缺角嚴絲合縫,宛如出自同一模具。

賭坊內瞬間死寂,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那三處飛魚紋缺角上。刀疤臉的喉結劇烈滾動,藏在袖中的手悄然握住了軟鞭。

"通州失蹤的十萬軍餉,都被你們熔成銀錠藏在賭籌夾層裡吧?"張小帥猛地拍案,震得檀木桌上的骰子跳起,"無名屍胃中的細沙,正是搬運銀錠時混入的熔爐耐火土。陳明德老仵作也是因為發現了這個秘密,才落得個暴斃街頭的下場!"

"殺了他!"角落的湖藍身影突然暴喝。數十名蒙麵殺手破窗而入,刀刃泛著幽藍的光——是淬了鶴頂紅的劇毒。然而門外突然傳來金屬碰撞聲,李大人率領的東廠番子如潮水般湧入,蟒袍玉帶在火光中泛著冷光。

混戰一觸即發。張小帥在刀光劍影中騰挪,繡春刀出鞘的寒光劃破煙霧。他瞅準時機,甩出驗屍用的銀針,精準刺入莊家手腕穴位。軟鞭當啷落地,莊家踉蹌著撞翻賭桌,露出桌下暗格——裡麵整整齊齊碼著飛魚紋賭籌,每一枚背麵都刻著漕運路線圖,邊緣還泛著詭異的銀光。

"趙沉舟!你果然沒死!"張小帥挑飛對方鬥笠,露出那張布滿刀疤的臉——正是半年前"賜棺案"中,本該被活埋的漕幫二當家。趙沉舟扯開衣領,後頸赫然烙著半枚飛魚紋,殘缺的尾鰭與袖口刺繡相互呼應:"當漕幫發現慶王府私運火器的秘密時,我就該死了。但有人給了我新生..."

話音未落,二樓雅間的簾子轟然掀開。戴著青銅麵具的黑衣人把玩著完整的飛魚紋令牌,冷笑道:"張小帥,你的確有些本事。不過你以為抓住一個趙沉舟,就能阻止飛魚計劃?"隨著他的手勢,牆壁突然裂開,數十具關節處泛著金屬光澤的機關人破土而出,齒輪轉動的聲響令人毛骨悚然。

"慶王世子,聖上早有旨意!"李大人展開明黃卷軸,聲音震得屋梁上的積塵簌簌落下,"私吞軍餉、私鑄火器、意圖謀逆...你以為能瞞得過天聽?"

激烈的戰鬥中,張小帥的繡春刀與機關人的鋼鐵關節碰撞出火星。他注意到黑衣人腰間玉佩的纏枝蓮紋——與順天府尹失竊的玉帶扣暗紋如出一轍。記憶如閃電般劃過:七具無名屍指甲縫裡的孔雀藍絲線、漕幫暗樁臨死前畫的半幅飛魚圖騰、還有慶王府庫房丟失的貢品清單...所有線索在此刻串聯成線。

"原來太子才是真正的幕後主使!"張小帥一刀削掉黑衣人麵具,露出的竟是本該在江南治水的太子太傅!對方陰鷙地笑了:"慶王世子不過是枚棄子,真正的飛魚計劃,從三年前就開始布局了..."

當晨光刺破雲層,照在已成廢墟的雀金閣上時,張小帥握著染血的繡春刀,站在滿地狼藉中。他撿起從太子太傅身上搜出的密信,上麵赫然蓋著東宮印鑒。護城河的水波蕩漾,倒映著遠處巍峨的紫禁城,而他知道,這場始於飛魚紋缺角的生死局,雖揭開了冰山一角,但更大的風暴,還在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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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順天府掀起了一場前所未有的大肅清。百戶府數位官員落馬,漕運貪腐案真相大白。而張小帥腰間那柄繡春刀,依舊在每個深夜泛著冷光。每當他撫摸著刀穗上督主親賜的紋樣,就會想起陳明德老仵作臨終前用血畫的半條魚。那些藏在黑暗裡的陰謀,終將在正義的刀刃下無所遁形。

錦盒迷局

賭坊內煙霧繚繞,燭火在青銅獸形燈台上明明滅滅。張小帥將碎銀拍在檀木桌上,震得幾枚骰子微微彈跳。莊家戴著玄色鬥笠,骨節分明的手指仍在把玩著青瓷碗,袖口金線繡著的飛魚紋隨著動作若隱若現,缺了尾鰭第三道鉤刺的紋樣,與他懷中從漕幫暗樁屍身上取下的殘片如出一轍。

"自然有新玩法。"莊家伸手招來小廝,捧上一個描金錦盒。朱漆盒身刻著繁複的雲雷紋,鎖扣處鑲嵌的孔雀藍寶石在燭光下泛著冷光,"這錦盒內有一物,價值連城。但開盒有風險,若押錯了......"他故意拖長尾音,沙啞的嗓音裹著笑意,"輕則傾家蕩產,重則性命不保。"

圍觀賭客發出陣陣騷動。張小帥瞥見人群中閃過幾道湖藍色衣角——那是北鎮撫司百戶府親兵的服飾。他不動聲色地摸了摸腰間繡春刀穗,暗紋在掌心凸起,那是督主親賜的纏枝蓮紋樣,整個順天府不過五指之數。

"如何押法?"張小帥挑眉。

莊家輕叩錦盒,金屬碰撞聲清脆如裂冰:"盒內物件,或是死物,或是活物;或是金貴珍寶,或是索命無常。"他展開泛黃的羊皮紙,上麵用朱砂畫著陰陽魚圖案,"押定生死、貴賤,各憑本事。若押中,十倍奉還;若押錯......"話音未落,兩名賭客被拖出賭坊的慘叫從門外傳來,"便如方才那兩人,一個剜目,一個斷手。"

張小帥盯著錦盒縫隙滲出的暗紅液體,在描金花紋上蜿蜒如血。記憶突然閃回三日前的亂葬崗,第七具無名屍的喉間也有類似的腐蝕痕跡。他掏出一錠元寶推上前:"我押——盒中是能開口說話的活物,且與飛魚紋有關。"

賭坊內瞬間死寂。莊家握著錦盒的手青筋暴起,鬥笠陰影下的刀疤劇烈扭曲。圍觀賭客倒抽冷氣,有人認出那錠元寶底部的漕銀印記——正是半月前通州失蹤的十萬軍餉標記。

"好膽識。"莊家突然狂笑,指甲摳進錦盒鎖扣。隨著"哢嗒"聲響,盒蓋掀開的刹那,血腥味撲麵而來。蜷縮在錦盒內的竟是個少年,脖頸烙著完整的飛魚圖騰,口中塞著繡著孔雀藍絲線的布條——與慶王府貢品綢緞材質相同。

"漕幫餘孽的崽子。"莊家揪住少年頭發,"留著他,就是為了給那些多管閒事的人看看......"他的話被破空聲打斷,張小帥甩出的銀針精準刺入其手腕穴位。少年跌落的瞬間,張小帥接住人,瞥見他後背用烙鐵燙出的漕運路線圖,與賭桌暗格裡的飛魚紋賭籌背麵紋路完全一致。

"原來軍餉被熔成賭籌,漕幫兄弟被做成活地圖!"張小帥扯開少年口中布條,少年氣若遊絲:"慶王...火器...玄武門..."

"殺了他!"角落的湖藍身影暴喝。數十名蒙麵殺手破窗而入,刀刃泛著幽藍的光。張小帥護著少年後退,繡春刀出鞘,寒光與暗器碰撞出火星。混戰中,他削掉一名殺手的麵罩——赫然是本該在詔獄的王雄百戶!

"北鎮撫司的飛魚紋,生來就是清理麻煩的!"王雄扯開衣領,後頸完整的飛魚圖騰烙痕泛著詭異的青芒,"通州的軍餉,不過是慶王殿下造火器的引子!"

千鈞一發之際,李大人率領東廠番子破牆而入。蟒袍玉帶在火光中泛著冷光,他展開明黃卷軸:"慶王世子,聖上早有旨意!私吞軍餉、私鑄火器、戕害忠良......"

"旨意?"隨著張狂的笑聲,慶王世子搖著折扇從雅間走出,腰間羊脂玉墜子在火光中泛著冷光,"你們以為抓住幾個替死鬼就能阻止飛魚計劃?"他猛地踢開密室暗門,裡麵整齊碼放著刻著飛魚紋的木箱,縫隙中滲出的黑色黏液正腐蝕著地麵,"八月十五,這些紅衣大炮將在玄武門炸響,而太子......"

張小帥瞳孔驟縮。他突然想起陳明德老仵作臨終前用血寫的"東宮"二字,此刻與密室牆上的飛魚纏繞太陽圖騰重疊。世子話音未落,張小帥已如離弦之箭衝向木箱,柳葉刀精準刺入箱蓋縫隙。隨著"轟"的一聲巨響,木箱炸裂,露出裡麵刻著太子印鑒的火器零件。

"原來太子才是真正的幕後主使!"蘇半夏的驚呼被爆炸聲淹沒。世子趁機將火折子擲向整排木箱,火焰瞬間吞沒整個賭坊。張小帥在氣浪中翻滾,懷中的少年突然抓住他衣袖,塞來一枚帶血的玉佩——正麵是完整的飛魚紋,背麵刻著"玄武門子時"。

當火勢漸熄,黎明的第一縷陽光刺破雲層。張小帥站在雀金閣的廢墟上,手中攥著玉佩,看著被押走的慶王世子。對方突然回頭,嘴角勾起森然笑意:"張小帥,你以為這就結束了?真正的殺招,藏在......"他的話戛然而止,七竅流出黑血,倒地前死死盯著玉佩上的飛魚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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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順天府掀起了一場大肅清。百戶府數位官員落馬,漕運貪腐案大白於天下。但張小帥知道,這場始於錦盒的賭局,不過是冰山一角。每個深夜,他都會取出那枚玉佩,月光下,飛魚紋的眼睛仿佛在注視著他。護城河的水波蕩漾,倒映著遠處的紫禁城,而他腰間的繡春刀,永遠為揭開下一個真相而鋒利。

後廚密計

三日前,順天府驗屍房內彌漫著濃重的艾草與腐肉混合的氣息。張小帥將七具無名屍的案卷重重摔在案上,燭火被震得搖晃,在牆上投下他緊繃的輪廓。泛黃的紙頁間,飛魚紋烙痕的拓片與漕運路線圖重疊,在燭光下泛著詭異的暗紅。

“那莊家警惕性極高,正麵交鋒恐難突破。”張小帥的指尖劃過拓片上殘缺的飛魚尾鰭,“從雀金閣進出的人都要搜身,唯有後廚每日采買的雜役能自由出入。”他突然抓起案頭的銀針,狠狠紮進飛魚紋拓片,“我們得從他身邊人下手。”

蘇半夏倚著斑駁的磚牆,手中藥瓶輕輕晃動,瓷瓶上的纏枝蓮紋與張小帥腰間的繡春刀穗遙相呼應。她狡黠一笑,眼尾的紅痣隨著笑容輕顫:“交給我。明日卯時,後廚見。”月光透過破舊的窗欞灑在她身上,將那身勁裝的輪廓勾勒得格外利落——那是東廠特製的夜行衣,暗袋裡藏著十八種機關暗器。

卯時三刻,雀金閣後廚蒸騰的熱氣中,蘇半夏混在買菜的雜役隊伍裡。她特意將發髻梳成尋常婦人樣式,竹籃裡蓋著的青菜下,藏著浸過蒙汗藥的帕子。案板前,獨眼廚娘正揮舞著菜刀剁肉,刀背磕在案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大姐,這是新送來的鮮魚。”蘇半夏將竹籃遞過去,指尖不著痕跡地劃過廚娘手腕。對方皮膚粗糙,卻在虎口處有個新鮮的牙印——這與三日前漕幫暗樁搏鬥時留下的傷口形狀吻合。

廚娘狐疑地打量著她:“沒見過你,哪個牙行送來的?”

“城西李記。”蘇半夏壓低聲音,從袖中摸出半錠銀子,“聽說雀金閣規矩嚴,這點心意還望姐姐收下。”銀子落入廚娘掌心的瞬間,她迅速將浸藥的帕子按在對方後頸。廚娘瞪大獨眼,還未發出聲響便癱倒在地。

蘇半夏利落地拖起廚娘,將她藏進柴房。換上對方的粗布衣裳後,她開始翻找灶台。在最底層的陶甕裡,她終於發現了關鍵證據——半袋混著銀砂的細沙,與無名屍胃中的殘留物一模一樣。更令人心驚的是,灶台夾層裡藏著的密信,落款處赫然蓋著慶王府的朱砂印。

就在這時,後廚木門突然被推開。蘇半夏迅速將密信塞進衣領,抄起菜刀轉身,正對上一個小廝探進來的腦袋:“王婆,莊家要的醉仙鴨好了沒?”

“就快了。”蘇半夏壓著嗓子應答,心跳如擂鼓。她瞥見小廝腰間掛著的飛魚紋香囊,靈光一閃,抓起案上的辣椒麵撒了過去。小廝頓時涕淚橫流,蘇半夏趁機在他後頸點了穴,將人拖進柴房。

搜查小廝身上時,她在鞋底夾層發現了一枚刻著“趙”字的銅哨。這讓她想起張小帥說過,百戶趙承煜與雀金閣關係匪淺。更重要的是,小廝懷裡的賬本詳細記錄著漕運船次與賭籌鑄造的對應關係,每一頁都沾滿了鮮血。

當她將證據小心翼翼收好時,柴房外突然傳來腳步聲。蘇半夏屏息躲在梁柱後,看著兩個黑衣人抬著裝滿食材的木箱進來。箱子落地時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響,縫隙間隱約露出飛魚紋的一角——裡麵裝的根本不是食材,而是未完成的火器零件。

她悄悄摸出袖中的弩箭,卻在扣動扳機的瞬間停住。一個更大膽的計劃在腦海中成形。她迅速將弩箭換成迷煙彈,點燃後擲向木箱。濃煙騰起的刹那,她混入慌亂的人群,趁著夜色溜出了雀金閣。

回到驗屍房時,天已蒙蒙亮。張小帥正在仔細比對漕運路線圖與飛魚紋賭籌的暗記,見蘇半夏渾身是汗地衝進來,立刻起身相迎。

“賭坊後廚藏著大秘密。”蘇半夏掏出密信和賬本,“慶王府的人在那裡鑄造火器,用漕船運送零件。還有這個——”她遞上銅哨,“百戶趙承煜怕是早就卷入其中了。”

張小帥翻看賬本的手微微顫抖,這些鐵證足以扳倒朝中數位大員。但他知道,真正的大魚還未浮出水麵。“明日賭局,我們將計就計。”他握緊繡春刀,“你在後廚製造混亂,我負責拖住莊家。記住,不到萬不得已,不要暴露身份。”

蘇半夏點頭,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她想起柴房裡那些火器零件,想起無名屍身上的累累傷痕,複仇的火焰在胸腔中燃燒。這場賭局,他們不僅要為死者討回公道,更要撕開籠罩在順天府上空的黑暗。

三日後的賭局上,當瓷器碎裂聲在後廚響起時,蘇半夏躲在暗處,看著張小帥與莊家對峙。她知道,自己三日前在後廚布下的局,此刻終於到了收網的時候。而那些藏在黑暗中的陰謀家,終將為他們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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釜底抽薪

油鍋裡的菜籽油滋啦作響,蘇半夏混在灶間雜役裡,目光死死盯著牆角那尊貼著"貢茶專用"的烏木茶櫃。灶台上蒸騰的熱氣模糊了她的麵巾,卻遮不住眼底跳動的精光——三日前在後廚發現的密道入口,就在那茶櫃背後。

"新來的!快把醒酒湯送去雅間!"胖廚頭的吼聲傳來。蘇半夏應了聲,趁機從袖中摸出個青瓷小瓶。暗褐色的藥粉簌簌落入陶碗,正是陳明德老仵作臨終前秘傳的"吐真散"——隻需半匙,便能讓人在半個時辰內吐露實情。

她端著茶盤穿過九曲回廊,繡春刀穗在裙擺下若隱若現。路過雜役房時,門縫裡飄出幾句私語:"...慶王府的火器今晚就到..."話音未落,木門突然吱呀打開,蘇半夏側身閃過,瓷碗在茶盤上輕晃,險險沒灑出一滴。

莊家的休息室在二樓最東側。雕花門虛掩著,裡頭傳來算盤珠子的嘩啦聲。蘇半夏深吸一口氣,將麵巾又往下拽了拽,端著茶水推門而入:"官爺,新泡的雨前龍井。"她福了福身,刻意讓袖口滑落,露出半截繡著荷花的布料——這是漕幫暗樁妻子最愛穿的紋樣。

鬥笠下的刀疤臉連眼皮都沒抬,骨節分明的手指仍在撥動算盤:"放下。"

蘇半夏將茶盞擱在案頭,餘光瞥見桌角壓著的漕運密信。信箋邊緣沾著暗紅汙漬,與亂葬崗無名屍指甲縫裡的物質如出一轍。就在她準備退下時,一聲冷笑突然響起:"廚娘的手,也會有驗屍留下的針孔?"

空氣瞬間凝固。蘇半夏的手已摸到袖中弩箭,卻見對方端起茶盞輕抿一口,喉結上下滾動:"說吧,順天府派你來乾什麼?"

"看來瞞不過官爺。"蘇半夏扯下麵巾,繡春刀出鞘的寒光映亮她眼底的決然,"通州失蹤的軍餉,漕幫兄弟的命,還有陳明德老仵作......"她突然逼近,刀尖挑起對方鬥笠,"趙沉舟,半年前就該入土的人,怎麼,在慶王府當狗很舒坦?"

趙沉舟猛地拍案而起,軟鞭如毒蛇般襲來。蘇半夏側身翻滾,茶盞應聲碎裂,綠色茶湯在青磚上蜿蜒成詭異的紋路。她甩出懷中所有銀針,卻見對方後頸烙著的飛魚紋突然凸起,銀針竟被彈開。

"蠢貨!"趙沉舟扯開衣領,露出機械轉動的齒輪,"從你踏進後廚那一刻,就該想到雀金閣裡沒有活人!"他的聲音突然變得沙啞刺耳,軟鞭末端裂開,露出淬毒的倒鉤。

千鈞一發之際,蘇半夏摸到懷中的牛皮紙包。那是今早從密道偷出的火器圖紙,此刻被她狠狠甩向油燈。火焰騰起的刹那,趙沉舟本能地抬手遮擋,蘇半夏趁機甩出迷煙彈,轉身撞開雕花窗。

墜落的瞬間,她聽見樓內傳來此起彼伏的驚呼。後院柴房方向突然炸開火光——正是她事先布置的火藥。趁著混亂,她摸到密道入口,將剩餘的吐真散儘數倒入酒壇。當她抱著酒壇衝進廚房時,正撞見幾個黑衣人抬著木箱匆匆而過,箱子縫隙裡露出的飛魚紋,與三年前陳明德老仵作血書裡的圖案分毫不差。

"給兄弟們上酒!慶王府的火器到了,今晚慶功!"蘇半夏把酒壇往地上一砸,琥珀色的酒水混著藥粉在青磚漫開。黑衣人相視一眼,其中一人撿起酒碗:"廚娘有心了......"

就在這時,前廳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響。蘇半夏摸出信號彈衝天而起,紅色煙花在雨夜炸開。她握緊繡春刀,看著那些黑衣人一個個軟倒在地,嘴角勾起冷笑——趙沉舟,你的死期到了。

當她從前廳的暗門潛回時,正看見張小帥與趙沉舟對峙。繡春刀與軟鞭相撞的火星中,她甩出最後一枚銀針,精準刺入對方後頸的齒輪縫隙。趙沉舟發出機械般的嘶吼,整個人轟然倒地,露出身下暗藏的機關密室入口——裡麵整齊碼放著刻著飛魚紋的紅衣大炮,炮管上還沾著新鮮的鑄模沙土。

"飛魚計劃,該落幕了。"張小帥撿起地上的密信,月光照亮信箋末尾的東宮印鑒。蘇半夏望著窗外漸漸泛白的天空,想起三日前在後廚發現的那半袋銀砂。原來所有的冤魂,都藏在這釜底抽薪的一局裡。

棺中密語

“聽說‘賜棺案’的死者,都是些小校?”蘇半夏垂下眼睫,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茶盞邊緣,裝作不經意地問道。灶間蒸騰的熱氣模糊了她的麵容,卻遮不住眼底一瞬不瞬的銳利。

莊家端著茶盞的手頓了頓,喉間發出一聲嗤笑。吐真散藥效正在他體內蔓延,玄色鬥笠下的刀疤隨著扭曲的表情微微抽搐:“哼,誰讓他們丟了官服......百戶大人最恨辦事不力的人......”話音未落,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指縫間滲出的血沫滴在月白袖口,暈開一朵暗紅的花。

蘇半夏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三個月前那七具裹著素棺的屍體在她眼前浮現——每個死者後頸都烙著殘缺的飛魚紋,官服內袋裡還藏著半塊刻有漕運編號的木牌。當時陳明德老仵作撫著屍體上的燙傷痕跡,聲音發顫:“這是熔爐燙傷,和三年前軍餉失竊案的傷口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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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官服......到底藏了什麼?”她壓低聲音,往對方茶盞裡又添了些茶水。窗外驚雷炸響,閃電照亮莊家眼底翻湧的混沌與恐懼。

“飛魚紋......飛魚紋不能落入外人手裡......”莊家突然抓住她手腕,指甲幾乎掐進肉裡,“慶王府的火器圖紙,藏在飛魚服的銀線夾層......小校們運銀錠時被漕幫劫了船,圖紙一旦泄露,整個計劃......”他的聲音戛然而止,瞳孔突然放大,嘴角溢出黑血——有人提前給了他毒丸。

蘇半夏迅速掏出銀針刺入對方人中,卻為時已晚。莊家癱倒在地的瞬間,懷裡掉出半枚青銅令牌,正麵是展翅的飛魚,背麵刻著“趙”字陰文。她想起張小帥說過,百戶趙承煜書房暗格裡,藏著與慶王府往來的密信。

後院突然傳來瓷器碎裂聲,這是約定的信號。蘇半夏踹開暗門,沿著潮濕的甬道狂奔。牆縫裡滲出的水漬帶著鐵鏽味,與記憶中亂葬崗屍體身上的氣味如出一轍。轉過第三個彎時,她撞上兩個抬著木箱的黑衣人,箱子縫隙裡露出的火器零件上,赫然刻著飛魚圖騰。

“什麼人?”黑衣人抽出彎刀。蘇半夏甩出袖中淬毒的鋼絲,纏住對方脖頸。在他們倒地抽搐時,她撬開木箱——裡麵整整齊齊碼著未完成的紅衣大炮,炮管內壁還殘留著鑄造時的銀砂,與“賜棺案”死者胃裡的殘留物完全一致。

密道儘頭傳來齒輪轉動聲。蘇半夏摸出火折子,照亮牆上的浮雕:飛魚纏繞著太陽,魚嘴所指方向,正是紫禁城玄武門。寒意順著脊背爬上後頸,她終於明白為什麼三日前在無名屍指甲縫裡,會找到孔雀藍絲線——那是太子東宮內侍服飾的專用染料。

“原來太子才是......”她的低語被身後勁風打斷。轉身時,一柄繡春刀擦著耳畔飛過,釘入磚牆。戴著青銅麵具的人緩步走出陰影,腰間玉佩的纏枝蓮紋,與順天府尹失竊的玉帶扣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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