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國外，他得到過劉家的扶持、幫助，沒有劉家的幫助，他無法得到出國深造的名額，沒有劉家所向，他不能進入衛城大學當老師、教授。
讓一個三歲的孩子經曆她母親被人打罵、唾棄、欺辱的所有過程，這對一個母親何等痛苦，對一個孩子又是怎般的殘忍。
“對妻子，在困境之時你未能扶持、嗬護，你無情無義；對子女，在逆境之時，你未能承擔起父親之責，你不慈不仁。
顧開明，你怎麼有臉問出哪裡做得不好？
你忘了當年對劉家的承諾與誓言，你辜負了我們劉家的信任。
你小女兒已十歲，你與我妹妹離婚十一年，你們剛分開，你就有了新的妻子、新的女人……”
顧開明忘了二十多年前，在京市劉家是如何承諾劉家長輩，又是如何追求的劉安娜。
那時的劉安娜是京城大學最亮麗的風景，她才華橫溢，精通五門外語，十六歲就出版了外文翻譯小說《簡愛》、《茶花女》等。
顧開明垂下手臂。
他想再往上走一走，不僅是做教授，更想做專家，做學院的院長、大學校長，可是以他的資曆，沒有人幫扶很難成功。
楊芳娘家是普通的工人階級，父母、兄弟姐妹平平無奇，更沒有軍政方麵的關係，但劉家有。劉家嶽父母都是名流，劉家嶽父更是外交官、劉家嶽母是翻譯家、鋼琴藝術家、美裔華商之女。
從政的劉家，與國內第一代領導人都有交情。
從商的劉嶽母更是與國內十幾位富商、民主企業家有情分，不是沾親就是帶故。
“顧開明，你與我們劉家隻有舊怨，再無舊情。記住了，你的嶽父嶽母姓楊，你孩子的外祖姓楊。我隻是顧傑、顧媛的親舅舅，照顧她們，是我妹妹的遺願，但這一切與你顧家無乾。”
他的話說得夠明白，他認兩個孩子是自己的外甥，但再不認顧開明是自家親戚、妹婿。
楊芳討好地說：“劉大哥，怎麼說見外的話呢，往後顧傑、顧媛還要指望你們扶持、幫襯。”
“今年8月份，小傑打電話說小媛未能考中衛城大學附中，母親打電話給外語學院聶書記，聶書記從附中校長那兒拿到了一個入學名額交給顧開明……”
楊芳麵帶訝色，“那個入學名額不是張校長給解決的嗎？”
顧開明眼神閃躲。
顧傑聽到這兒，電光火石間，很快就明白了，“爸，你把附中的入學名額給二伯家的五毛了？”
當時他還奇怪，大伯、二伯都是衛城鄉下的農村人，早前也沒聽說五毛的成績有多好，五毛小時候多淘氣，他是知道的，突然就說堂弟五毛考上附中了。
根本不是考上的，是走了關係拿到名額入的學。
劉安東眼含譏諷，“顧開明，你待自己的侄兒都比待自己的女兒好，那是我母親心疼小媛，知她患了考試恐懼症，特意找了世交說情拿到的名額。聶書記將入學通知書給你的時候，有沒有說這是給你女兒的？”
楊芳問：“衛城外語學院聶書記給了你一個名額，你怎麼又從張校長那兒拿了一個？”
劉安東說：“弄了兩個名額，為什麼小媛還是未能入學就讀？”
一個討好自己的兄弟子侄，一個拿名額去換錢換利益。
他們還真是天造地設的夫妻，眼裡都是私利。
撕破了臉麵，顧開明的臉色很難看。
他想抓住劉家這門親戚，若是有海外關係，他在衛城大學就更有排麵，可劉安東坐了不到半小時就要走，這是告訴衛城大學所有乾部、職工，劉家不認他，也不認顧家這門親戚。
他們夫妻可是在張校長那兒長了保票，說要幫張芸芸出國深造，還能讓劉家在國外看顧、幫襯張芸芸。
劉安東沉聲吩咐：“小傑，收拾好你妹妹的東西，明日上午八點拿上你妹妹的戶口到紅旗酒店找我。”
劉美玲說：“衣服什麼就不用準備了，小媛身上的衣服我也瞧不上，我會帶她去友誼商店重新準備。”
顧傑立馬說：“我現在就去開戶籍證明。”
八十年代初期，還沒有戶口本，要證明戶籍，需要當地街道辦事處或村委開證明，現到當地公安局換戶籍證。
顧開明、楊芳夫妻二人回到客廳。
所有的事都失去掌控，尤其是顧媛，以前家裡來人，她躲著不見。可今兒劉家父女一到，她就開始哭訴，說得連七尺男兒的劉安東都忍不住心痛流淚。
顧開明喝問：“阿芳，你不是說都是與小媛說好了？到時候定不會讓劉家人瞧出異樣？”
可顧源今兒一開口，完全打亂了計劃，將劉安東所有的愧疚都勾出來，劉安娜是代父兄成了政敵報複的對象。
而顧媛更是跟著母親吃了大苦，受了大罪，還落下了心理應激創傷。
顧娜說：“姐姐一直和不熟的人都不說話，哪裡曉得今天見到劉家人，那嘴兒就一直在說……”
完全是一反常態，劉安東又心疼又生氣，片刻不想久留，立馬就將顧媛給帶走了。
楊芳賠了個笑臉，“老顧，劉家不認我們這門親戚，可顧傑、顧媛是你的兒女，是劉家的外孫，由不得他們不認。何況劉安娜是被父兄的對頭、仇人報複慘死的，就憑這兒，劉家就不會不管顧傑他們兄妹。劉家不願幫我們，顧傑、顧媛開口求情，他們不能不幫吧？”
顧開明吐了口氣，“今年先進沒評上，連明年的晉升評級都要受影響。我現在還是副教授，現下歸國的專家學者越來越多，各院校為了搶奪這些人才，都給套了教授職稱……”
越往後，評教授越難。
校長那邊暗示得明明白白，隻要幫他女兒出國，他可以幫顧開明明年評教授，隻是這半年多時間，他必須在雜刊上發表相應的論文。
顧開明覺得楊芳的話有道理。
他挨不上劉家的邊，可顧傑兄妹是劉家外孫，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顧傑去了衛城大學後勤管理處，找了戶籍管理員開了證明，當天就去了最近的派出所再換成戶籍證。
辦好手續後已是下午五點鐘，當即去紅旗國際酒店找劉安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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