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二十六年是科舉之年。
而且會試就是二月底,現在距離會試已經沒有幾天了,所以此刻的京城之中,多出了很多全國各地來參加會試的舉子。
臨近中午的時候,在京城最熱鬨的酒樓宏雁樓頂層,一群舉子正在聚會。
“聽說了嗎?”
“昨日戶部左侍郎錢公被錦衣衛破門而入,直接抓進了昭獄。”
“何止錢公啊,翰林院的馬學士、林學士,都察院的孫大人,杭州知府馬大人,全部被那個鷹犬蔣瓛以莫須有的罪名抓進去了。”
“還有之前才剛剛到京的孔先生,陳先生,太子殿下去世的時候,他們根本就沒在京城,竟然也被卷入了謀害太子案。”
“唉,真是人心不古,奸佞橫行啊!”
“諸位,我輩讀書人,豈能坐看奸臣猖狂,我看不如我等舉子聯名上書陛下,請求陛下罷免蔣瓛,還我大明朗朗乾坤!”
“對,沒錯!”
“如此時刻,正該是我等讀書人站出來的時候,大家聯名一起上奏。”
“咳咳!”
就在一片鬨哄哄,群情激奮的時候,一道突兀的咳嗽聲突然響了起來。
坐在居中位置,今年年僅二十三歲的楊士奇一臉認真的開口道:“諸位,請聽我一言。”
“大家彆忘了我等是來乾什麼的?”
“陛下早就下過聖旨,嚴令舉子參與政事,如今春闈在即,我看大家還是安心備考的好。”
“楊士奇,你要當孬種嗎?”
有人高聲喊了一聲。
楊士奇聞言,不由眉頭一皺,卻不看說話那人,突然站起來高聲道:“陛下今年特意加了恩科,我等今年的進士名額比起四年前多出了一倍,這是陛下對我們的恩典,更是禮遇。”
“我等如今還是學生,謀害太子案乃是國朝大案,如此國之大事,豈是我等舉子能夠妄言的,我奉勸諸位,還是莫要做那螳臂擋車之舉,我等如今力量還小,最應該做的是保存有用之身,留待將來……。”
他話音剛剛落下,突然外麵響起了陣陣嘈雜之聲。
期間還有戰馬的嘶鳴,以及軍士的嗬斥。
正在爭辯的諸多舉子都是一愣,所有人齊齊擠到窗邊向外看去。
隻見二十多匹快馬正從城門方向疾馳而來,其上士卒儘皆著甲,手握鋼刀,很快就在人群中開出了一條通路。
而在這些快馬之後,則是一條用繩子串起來的多達數百的囚犯。
看到這一幕,眾人不由齊齊一愣,而就在大家正不明所以的時候,一個眼尖的舉子卻是一眼就認出了走在那些囚犯最前麵的陳新甲。
“那不是應天知府陳新甲陳大人嗎?”
“他怎麼會被當成了囚犯,如此折辱。”
“我前天還登門拜訪過陳大人,陳大人還指點了我經義文章,怎會如此,怎會如此啊!”
“那人我認識,是那個涼國公,就是他蠱惑陛下,開啟了謀害太子大案。”
一群舉子你一言我一語,很快就讓楊士奇大致弄清楚了事情的大概。
他的目光不由就落在了藍武的身上。
而藍武在這一刻也好似有所察覺,抬起頭看向了他們所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