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濃稠的墨汁,潑在黑色彆墅的每一個角落。
沈燼淵去了81層的應急指揮層處理文件,整棟樓安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沈夢雪換了身衣服,純白色露肩上衣的褶皺在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蓬鬆的燈籠袖垂在臂彎,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
黑色皮質短裙包裹著纖細的腰肢,兩條寬腰帶勒出清晰的曲線,銀色金屬扣在冷光下閃著細碎的光,鉚釘與鏈條碰撞,發出輕微的聲響。
脖子上的黑色皮質項圈襯得脖頸愈發白皙,銀色鏈條垂在胸前,末端的圓形吊墜隨著步伐輕輕搖擺。
她的長發燙成了自然的卷發,像墨色的波浪垂落在肩背,發尾的卷曲弧度柔和了整體的酷感。
腳下的黑色高跟短靴踩在地毯上,鞋麵上的銀色金屬裝飾偶爾反射出燈光,與裙擺的鉚釘遙相呼應。
沈夢雪漫無目的地走著,電梯在b1層停下,她順著指示牌走向廚房。
廚房是全黑的極簡設計,黑色大理石台麵光滑如鏡,嵌入式的黑色櫥櫃與牆麵融為一體,隻有冷白色的燈光照亮操作區。
她打開雙開門冰箱,冷氣“呼”地湧了出來。
裡麵塞滿了各種食材,分門彆類碼得整齊。
目光掃過一排排包裝精美的食物,最終落在了最下層的草莓盒上——鮮紅的草莓飽滿圓潤,帶著新鮮的光澤。
她伸手剛要拿,身後突然傳來一道帶著戲謔的女聲:“呦,看看這是誰呀?”
話音未落,沈夢雪的細腰就被人一把抱住,力道不重,卻帶著不容掙脫的熟稔。
“原來是我們家最最漂亮、最最溫柔的大小姐呀!”孟清遙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點吊兒郎當的笑意。
沈夢雪身體一僵,回頭就看見孟清遙那張算不上好看的臉,紅色的眼睛在黑暗裡亮得驚人,嘴角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
她穿著一身黑色勁裝,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結實的肌肉線條,和沈夢雪的精致打扮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清遙。”沈夢雪無奈地皺眉,試圖掙開她的懷抱,“彆鬨。”
孟清遙卻抱得更緊了些,下巴擱在她的肩窩,鼻尖蹭過她的卷發:“嘖嘖,穿這麼好看,是想給誰看啊?四爺可不在家。”
她的目光落在冰箱裡的草莓上,挑眉道,“想吃這個?我幫你洗。”
說著,不等沈夢雪回應,她就鬆開手,自顧自地拿出草莓盒,轉身走向水槽。
水流聲在安靜的廚房裡格外清晰,孟清遙一邊洗草莓,一邊回頭看她:“怎麼一個人下來了?訓練累了?”
沈夢雪走到吧台邊坐下,指尖無意識地劃過冰涼的台麵:“睡不著。”
孟清遙把洗好的草莓放在黑色骨瓷盤裡,遞到她麵前,紅色的果實襯得盤子愈發漆黑:“四爺也是,把你抓來這兒受罪,不知道心疼人。”
她嘴上抱怨著,眼底卻沒什麼不滿,畢竟是四哥的命令,她隻能服從。
沈夢雪拿起一顆草莓,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在舌尖蔓延開來。
她看著孟清遙紅眼睛裡的關切,心裡那點因為陌生環境而起的不安,悄悄散了些。
至少在這裡,還有個能說上話的人。
孟清遙靠在吧台邊,看著沈夢雪小口吃著草莓,紅色的果汁沾在她唇上,像點了層薄胭脂。
“說真的,你四哥這彆墅黑得像座墳墓,也就你能帶些顏色進來。”
她扯了扯沈夢雪燈籠袖上的褶皺,指尖觸到布料柔軟的肌理,“剛在監控裡看見你晃悠,還以為是哪個不長眼的闖進來了。”
沈夢雪咽下草莓,抬眼看向她:“監控?”
“四爺的規矩,除了他的辦公室和你的房間,整棟樓都得盯著。”
孟清遙滿不在乎地聳聳肩,紅色眼睛裡閃過一絲狡黠,“不過我給你調了權限,你想去哪兒,監控自動轉方向。”
沈夢雪握著草莓的手指頓了頓。
她知道孟清遙是四哥最信任的手下,卻沒想到她會為自己破規矩。
“不怕四哥罰你?”
“罰就罰唄,大不了去特訓營挨兩鞭子。”
孟清遙笑得坦蕩,伸手從盤子裡捏起一顆草莓,扔進嘴裡,“再說了,我從小跟在四爺身邊,他那點脾氣我還不清楚?對你,他舍不得真動氣。”
這話沈夢雪沒接。
她太清楚四哥的脾氣了,看似冷硬,偶爾會流露出幾分不易察覺的縱容,但那縱容像懸在頭頂的劍,隨時可能落下。
她起身想去拿瓶水,腳下的高跟短靴剛邁出半步,就被孟清遙按住肩膀按回座位。
“坐著。”孟清遙轉身打開旁邊的恒溫櫃,拿出一瓶草莓氣泡水,正是雪辭愛喝的那種,“知道你胃不好,冰的給你換成常溫的了。”
氣泡水的瓶蓋“啵”地彈開,細密的氣泡爭先恐後地往上冒。
沈夢雪接過瓶子,指尖觸到溫熱的瓶身,心裡泛起一陣暖意。
“清遙,你怎麼會在這裡?”她記得孟清遙一直在四哥的邊境據點,很少回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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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清遙灌了口氣泡水,喉結滾動了一下:“四爺把你接來,怕底下人笨手笨腳照顧不好,特意把我調回來的。”
她瞥了眼沈夢雪頸間的金屬鏈條,“說真的,你這身打扮……跟這兒的黑牆太不搭了。”
沈夢雪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白色露肩上衣,又看了看四周純黑的櫥櫃,忍不住笑了:“或許吧。”
但她偏要穿。
就像在四哥的訓練場上,她偏要在黑色訓練服裡穿件粉色打底衫一樣,總得有點屬於自己的顏色,才能在這片壓抑的黑裡喘口氣。
孟清遙看著她嘴角那點淺淡的笑意,紅色眼睛裡的戲謔淡了些。
她跟在四爺身邊這麼多年,見過沈夢雪被打後的狼狽,見過她強撐著訓練的倔強,卻很少見她這樣放鬆的樣子。
“對了,”孟清遙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四爺讓廚房給你燉了銀耳羹,在保溫箱裡,我去給你拿。”
沈夢雪剛想說不用,孟清遙已經快步走向儲藏間。黑色的勁裝背影在冷白燈光下,竟透出幾分可靠的暖意。
她低頭咬了口草莓,清甜的味道漫過舌尖時,忽然覺得這棟黑得像墳墓的彆墅,似乎也沒那麼難熬了。
銀耳羹盛在描金的黑瓷碗裡,膠質濃稠得能拉出細絲,甜香混著淡淡的桂花味漫開來。
孟清遙把碗推到沈夢雪麵前,自己則撈了顆草莓拋著玩:“四爺特意吩咐的,放了雙倍的椰果,知道你愛吃。”
沈夢雪舀了一勺,溫熱的甜滑順著喉嚨往下淌,熨帖了訓練後發緊的胃。
她抬眼時,正撞見孟清遙盯著她的卷發看,紅眼睛裡帶著點好奇。
“頭發燙了?”
“嗯,昨天讓伶兒弄的。”沈夢雪指尖繞著發尾的卷兒,“總披直發太悶了。”
孟清遙咂咂嘴:“還是卷的好看,像……像四哥收藏的那顆黑珍珠,光線下會轉色。”
她顯然不太會形容,說完自己先笑了,“反正就是好看。”
沈夢雪被她逗得彎了彎唇,剛要說話,手腕上的空間手鐲突然閃了閃——是伶兒的傳訊。
她點開光屏,上麵跳出一行字:“小姐,雪辭小姐讓人送了草莓蛋糕來,放您房間冰箱了。”
“雪辭送的?”孟清遙湊過來看了眼,“那小丫頭倒是有心,知道你愛吃甜的。”
沈夢雪關掉光屏,心裡暖融融的。
雪辭總是這樣,不管她在哪裡,總能想辦法把她喜歡的東西送到眼前。
“對了清遙,”她忽然想起什麼,“四哥的辦公室……在81層?”
孟清遙點頭:“嗯,應急指揮層,除了四爺和我們幾個貼身的,誰都進不去。”
她頓了頓,看出沈夢雪眼底的猶豫,補充道,“你要是想去,我帶你上去。四爺那邊……應該不會說什麼。”
沈夢雪搖搖頭:“不了,他在忙正事。”
她隻是突然想起白天四哥整理衣服時,袖口露出的那塊舊傷——是去年邊境平叛時留下的,當時她在戰場另一端,隻聽說他傷得很重,卻沒能親眼看看。
孟清遙沒再追問,隻是把最後一顆草莓塞進她手裡:“快吃吧,一會兒涼了。”
沈夢雪低頭舀著銀耳羹,忽然聽見廚房門口傳來輕微的響動。
回頭時,正看見沈燼淵站在那裡,黑色襯衫的領口鬆開兩顆扣子,袖口隨意挽著,顯然是剛從忙亂中抽出身。
他的目光掃過吧台上的草莓和銀耳羹,最後落在沈夢雪沾著糖漬的唇角,沒說話。
孟清遙立刻站直了,語氣瞬間恭敬:“四爺。”
沈夢雪也放下勺子,指尖下意識地蹭了蹭唇角。
沈燼淵邁開長腿走進來,黑色短靴踩在瓷磚上,發出沉穩的聲響。
他停在沈夢雪身後,視線掠過她的卷發,又落回吧台上的黑瓷碗:“羹好喝?”
“……好喝。”沈夢雪小聲應道。
他忽然抬手,指尖輕輕碰了碰她的發卷,動作比白天整理衣服時還要輕:“燙了?”
“嗯。”
“難看。”他說著,嘴角卻極淡地勾了一下,快得像錯覺。
孟清遙在一旁憋笑,被沈燼淵冷冷掃了一眼,立刻識趣地說:“四爺,大小姐,我先去巡樓了。”說完溜得比誰都快。
廚房瞬間安靜下來,隻剩下冰箱運行的低鳴。
沈燼淵拉開沈夢雪旁邊的椅子坐下,拿起她沒吃完的銀耳羹,舀了一勺嘗了嘗:“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