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如烈火般炙烤著戈壁,毒辣的陽光將沙石烤得滾燙,連空氣都在熱浪中扭曲。曹璟舔了舔乾裂出血的嘴唇,喉嚨裡像是塞了一把沙子,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燒般的疼痛。身後的將士們個個麵如土色,嘴唇皸裂,眼窩深陷,戰馬也垂著頭,步履蹣跚,馬蹄踏在滾燙的沙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將軍,再堅持一下,前麵就是玉門關了......"親將王雙的聲音嘶啞得幾乎聽不清。
曹璟眯起眼睛,遠處確實隱約可見玉門關的輪廓。可就在這時,了望兵突然發出沙啞的驚呼:"敵襲!"
遠處的地平線上揚起一片塵土,如同黃沙中騰起的惡龍。曹璟的心猛地沉了下去——是匈奴騎兵!他們來得太快了,轉眼間就已經逼近。
"列陣!戒備!"曹璟嘶吼著拔出佩刀,可手臂卻因脫水而微微發抖。他環顧四周,將士們雖然勉強擺出了防禦陣型,但個個搖搖欲墜,有的甚至需要扶著長矛才能站穩。
匈奴人很快將他們團團圍住,馬蹄揚起的沙塵嗆得人睜不開眼。為首的匈奴將領騎在一匹高大的黑馬上,居高臨下地打量著這支疲憊不堪的軍隊,嘴角掛著譏諷的笑意。他用生硬的漢話喊道:"漢人,要麼死在這裡,東西歸我們;要麼放下所有財物和馬匹,我們給你們水,送你們去涼州。"
"放屁!"王雙怒吼一聲,掙紮著要衝上前去,"將軍,我們跟他們拚了!"
曹璟抬手製止了他。他清楚地看到,周圍的將士們連握刀的指節都在發抖,有幾個年輕的士兵甚至已經癱坐在地上。若拚死一戰,隻會全軍覆沒。
"將軍!"王雙眼中含淚,"我們寧可戰死,也不能受這等羞辱!"
曹璟深吸一口氣,乾燥的空氣灼燒著他的肺部。他想起臨行前毋丘儉的囑托,想起未完成的大業。若死在這裡,不僅辜負了朝廷,更會讓這些跟隨他的將士白白送命。
"放下武器。"曹璟的聲音低沉而堅定。
"將軍!"王雙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我說,放下武器!"曹璟提高了聲音,目光掃過每一個將士,"這是軍令!"
匈奴人見狀,爆發出一陣刺耳的大笑,那笑聲如同鈍刀般剮蹭著每個人的尊嚴。有人用匈奴語大聲嘲笑著,還有人故意策馬在他們麵前來回踱步,馬蹄濺起的沙土打在將士們臉上。
曹璟死死攥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的皮肉裡,鮮血順著指縫滲出,卻感覺不到疼痛。他必須保持冷靜,必須為這些信任他的將士負責。
"我們放棄一切。"他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道,"但你們必須守信,給我們水,送我們到張掖。"
匈奴將領滿意地點點頭,揮了揮手。幾個匈奴士兵立刻上前,粗暴地收繳他們的武器。一個匈奴人一把扯下曹璟腰間的佩刀,還故意用刀鞘在他胸前重重一推。曹璟踉蹌了一下,但很快站穩,目光如刀般盯著對方。
"看什麼看?"那匈奴人獰笑著,用生硬的漢話挑釁道。
王雙氣得渾身發抖,卻被曹璟一個眼神製止。將士們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兵器被收走,戰馬被牽走,糧草被搬空。有人紅了眼眶,有人低頭不語,但誰都沒有反抗——他們太渴了,渴到連憤怒的力氣都快沒了。
匈奴騎兵們哄笑著扔下幾個破舊的水囊,水囊砸在地上揚起一片塵土。一個滿臉橫肉的匈奴百夫長用生硬的漢話嘲弄道:"喝吧,魏狗!這可是我們單於賞你們的聖水!"
曹璟咬著牙撿起水囊,入手輕飄飄的,晃了晃隻聽見微弱的水聲。他拔開塞子,一股腥臊味撲麵而來,渾濁的水裡還漂浮著幾根草屑。身後的將士們眼巴巴地望著,乾裂的嘴唇不住地顫抖。
"將軍..."年輕的親兵李二狗聲音嘶啞,喉結上下滾動。
曹璟閉了閉眼,將水囊遞了過去:"分著喝。"
看著手下將士們像久旱逢甘霖般貪婪地吞咽著那點臟水,有的甚至為了一滴水爭搶起來,曹璟心如刀割。他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的肉裡,卻感覺不到疼痛。他在心中暗暗發誓:"匈奴狗賊,今日之辱,來日必讓你們百倍償還!"
在匈奴騎兵的"護送"下,這支殘兵踉踉蹌蹌地向東行進。匈奴人故意驅趕著他們走最崎嶇的山路,時不時還用馬鞭抽打落在後麵的傷兵取樂。曹璟幾次想拔刀拚命,都被副將石苞死死按住。
"將軍,忍一時之氣啊!"石苞紅著眼睛低聲道,"弟兄們再也經不起廝殺了..."
終於,在夕陽西下時,他們望見了張掖郡的城牆。守城的漢軍遠遠看見這支衣衫襤褸的隊伍,起初還以為是流民。待看清最前方曹璟那麵殘破的將旗時,頓時大驚失色。
"快開城門!是曹將軍!"城頭上響起急促的呼喊聲。
匈奴騎兵見狀,調轉馬頭準備離去。那個百夫長臨走前還囂張地喊道:"魏狗們,下次再來,記得多帶點金銀財寶!我們單於最喜歡你們漢人的好東西了!"說罷揚鞭而去,留下一串刺耳的大笑。
沉重的城門緩緩打開,曹璟卻站在原地沒動。他死死盯著匈奴人遠去的背影,眼中的恨意幾乎要化為實質。王雙走到他身邊,這個平日裡最剛強的漢子此刻聲音哽咽:"將軍...我們...我們活著回來了..."
曹璟這才收回目光,轉頭看著身後癱坐一地的將士們。這些曾經生龍活虎的漢子,此刻有的抱頭痛哭,有的呆若木雞,還有的已經昏死過去。他的副將張彪正跪在地上,對著西方不停地磕頭——那裡埋葬著他親弟弟的屍骨。
"起來。"曹璟伸手扶起王雙,聲音低沉卻堅定,"活著,比什麼都重要。"他環視眾人,一字一頓道:"今日的賬,我們遲早要討回來。我曹璟在此立誓,必讓匈奴血債血償!"
城內的守軍已經抬著擔架跑來接應。曹璟最後望了一眼西邊漸漸消失的匈奴騎兵,轉身大步走進城門。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像一柄出鞘的利劍,直指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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