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春城的夜色被燈火映照得如同白晝。征東將軍府內絲竹聲聲,觥籌交錯。王淩高坐主位,滿麵紅光地舉杯暢飲,不時與左右賓客談笑風生。
"諸位,今日蒙聖上恩典,讓老夫出任征東將軍一職。"王淩捋著胡須,得意洋洋地說道,"今後還望各位多多幫襯啊!"
席間眾人紛紛舉杯應和:"王將軍威武!壽春有您坐鎮,定能固若金湯!"
王淩的兒子王明山坐在下首,臉上掛著得體的微笑,眼神卻不時瞟向廳外。他總覺得今日宴席太過順利,心裡隱隱有些不安。
正當宴席進行到最熱鬨時,一個下人慌慌張張地跑進來,跪倒在地:"將軍,不好了!安東將軍曹璟送來的賀禮...賀禮..."
王淩眉頭一皺,不耐煩地放下酒杯:"慌什麼?曹璟送了什麼賀禮?"
"回將軍,那禮物...發出陣陣惡臭..."下人戰戰兢兢地回答,"小的們不知該如何處置..."
席間頓時一片嘩然。賓客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有人小聲道:"曹將軍送來的賀禮怎會有臭味?莫不是什麼稀罕的吃食?"
王淩的臉色陰晴不定。他猛地一拍桌案:"把禮物抬上來!本將軍倒要看看,曹璟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幾個壯丁捂著鼻子,將一個巨大的木箱抬入廳中。箱子剛落地,一股濃烈的腐臭味立刻彌漫開來,不少賓客都忍不住掩住口鼻。
"打開!"王淩厲聲喝道。
隨著箱蓋被掀開,廳內頓時響起一片驚呼。隻見箱中滾出數十顆已經開始腐爛的人頭,有的還戴著標誌性的白色頭盔。最上麵那顆頭顱麵目猙獰,雙眼圓睜,仿佛死不瞑目。
王淩猛地站起身,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認出了其中一顆頭顱——那正是他們王家安插在白甲軍中的心腹!
"曹璟小兒!"王淩暴怒,一把掀翻了麵前的桌案,杯盤碗盞摔得粉碎,"竟敢如此羞辱本將軍!來人啊,點齊兵馬,我要讓這黃口小兒知道厲害!"
廳內頓時亂作一團。賓客們驚慌失措,有的往門口擠去,有的躲在角落瑟瑟發抖。
就在這時,王明山快步上前,一把拉住父親的衣袖,低聲道:"父親息怒!此事萬萬不可衝動!"
王淩怒目圓睜:"你也要攔我?"
王明山急得額頭冒汗,聲音壓得更低:"父親您看,這些都是白甲軍的人。您若替他們報仇,不是坐實了我們與白甲軍勾結之事嗎?"
王淩聞言一怔,怒火頓時消了一半。他環顧四周,發現賓客們都在偷偷打量著他,眼神中充滿猜疑。
"那...那你說怎麼辦?"王淩壓低聲音問道,語氣已經軟了下來。
王明山見父親態度鬆動,連忙繼續勸道:"兒子看曹璟敢送此物,必是證據確鑿。可他話沒說儘,可見還有轉圜的餘地。"他頓了頓,"不如讓兒子去見一見他?探探他的口風?"
王淩臉色陰晴不定,拳頭鬆了又緊。他望了望箱中那些可怖的頭顱,又看了看滿廳賓客異樣的目光,終於頹然坐下。
"罷了..."王淩長歎一聲,"就依你所言。但記住,我們王家的顏麵..."
王明山連忙應道:"父親放心,兒子自有分寸。"
宴會不歡而散。待賓客散儘後,王淩獨自坐在空蕩蕩的大廳裡,盯著那箱人頭發呆。燭火搖曳間,他的臉色陰晴不定,時而憤怒,時而恐懼,最後化作一聲長長的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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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王明山快馬加鞭趕到合肥大營時,已是三更時分。營門前的火把在風中搖曳,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他勒住韁繩,戰馬不安地打著響鼻,噴出團團白氣。
"來者何人?"守衛厲聲喝問。
王明山翻身下馬,抱拳道:"壽春王明山,求見曹安東將軍。"
守衛對視一眼,其中一人快步進營通報。不多時,一個文士打扮的男子從營中走出,正是軍師鐘會。他麵帶微笑,眼中卻閃爍著精明的光芒。
"王公子深夜來訪,有失遠迎。"鐘會拱手道,聲音溫和卻不失威嚴。
王明山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鐘軍師客氣了。家父命我來與曹將軍商議要事。"
鐘會點點頭,做了個請的手勢:"將軍正在議事,王公子請隨我來。"
兩人穿過軍營,王明山的心跳越來越快。他能感覺到四周士兵投來的警惕目光,握韁繩的手心早已汗濕。經過主帳時,裡麵傳來激烈的爭論聲:
"王淩老賊不識好歹,乾脆一鼓作氣滅了他們!"
"壽春城牆堅固,不如先斷其糧道..."
"末將願為先鋒,三日之內必取王淩首級!"
王明山聽得心驚肉跳,腳步不自覺地放慢。鐘會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王公子不必在意,將軍們正在討論剿匪之事。"
進入偏帳後,王明山終於按捺不住,單刀直入:"鐘軍師,曹安東在家父壽宴上送人頭賀壽,究竟意欲何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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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會慢條斯理地斟了杯茶,推到王明山麵前:"江淮白甲橫行,掠奪鄉裡,曹安東出手替王征東剿滅白甲,正是以江淮安定賀他上任。王公子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