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水北岸
曹璟立於高坡之上,秋風卷起他猩紅的披風,獵獵作響。他眯起眼睛,冷峻的目光穿過飛揚的塵土,注視著遠處渭水河麵上密密麻麻的木筏。蜀軍的旗幟在風中招展,刀槍的寒光在陽光下閃爍,宛如一條蜿蜒的銀蛇正緩緩爬過河麵。
"將軍,蜀軍已悉數渡河,正在列陣。"杜預快步上前,壓低聲音稟報,語氣中帶著幾分急切。
曹璟沒有立即回應。他緩緩抬起右手,感受著風從指縫間流過——是西北風。他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一絲輕蔑的笑意,心中暗想:"薑維啊薑維,你熟讀兵法,難道不知"半渡而擊"的道理?還是說......"他目光一凜,"你當真以為我曹璟會中你的誘敵之計?"
"將軍?"杜預見曹璟不語,忍不住又喚了一聲。
曹璟這才開口,聲音低沉而有力:"不急。"他指向遠處正在整隊的蜀軍,"你看,他們陣型尚未穩固,士兵疲憊不堪。讓他們集結,讓他們以為勝券在握。"他說著,握緊了拳頭,指節因用力而發白,鎧甲下的肌肉繃得緊緊的,"此戰,我要讓薑維從此不敢再踏足渭北!"
他轉身環視身後嚴陣以待的關隴將士。四萬五千精銳肅立如林,長矛如麥,盾牌如牆。這些兒郎們跟隨他南征北戰,個個都是百戰餘生。他們的鎧甲在陽光下泛著冷光,戰馬不安地刨著蹄子,隻等一聲令下。相比之下,薑維那兩萬五千人長途奔襲,糧草不繼,此刻怕是連站都站不穩了。
"報——"斥候飛馬來報,"蜀軍前鋒已列陣完畢,中軍正在渡河!"
曹璟眼中精光一閃,時機到了!他猛地拔出佩劍,劍鋒在陽光下劃出一道刺目的寒光。"傳令——"他的聲音如炸雷般響起,"馬隆率虎賁狼騎衝擊敵軍左翼,王雙率虎賁衛重甲步兵攻其右翼!中軍隨我壓上,將他們死死釘在灘頭!"
"諾!"諸將齊聲應和,聲震四野。戰鼓驟然擂響,沉悶的鼓點如同大地的心跳。魏軍陣中旌旗搖動,各部開始有序推進。
曹璟翻身上馬,感受著坐騎在身下不安的躁動。他最後望了一眼遠處蜀軍的陣線,心中冷笑:"薑維,今日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麼才是真正的正軍之道!"他一夾馬腹,戰馬長嘶一聲,如離弦之箭般衝向戰場。身後,四萬五千關隴兒郎如潮水般湧向渭水灘頭,喊殺聲震天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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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軍轟然相撞,霎時間,刀光劍影,血肉橫飛。蜀軍將士怒吼著衝鋒,長矛如林,戰刀雪亮,喊殺聲震徹雲霄。他們士氣高昂,眼中燃燒著北伐的信念,仿佛要用血肉之軀撕開魏軍的鐵壁。然而,魏軍陣列森嚴,盾牆如鐵,長戟如林,每一次推進都像巨浪拍岸,將蜀軍的攻勢一點點碾碎。
魏軍以人頭記功,士兵們殺紅了眼,眼中隻剩下對軍功的渴望。他們瘋狂突進,刀鋒所過之處,鮮血飛濺,蜀軍士兵接連倒下。戰場上屍骸堆積,哀嚎遍野,蜀軍的陣型漸漸被衝散,死傷過半,敗勢已現。
薑維手握長槍,虎目圓睜,死死盯著遠處魏軍大旗下的曹璟。
“曹賊!”他怒吼一聲,聲音如雷,“漢軍不敗,隨我殺!”
他猛地一夾馬腹,戰馬嘶鳴,如離弦之箭衝向敵陣。長槍翻飛,寒光閃爍,擋路的魏軍士兵紛紛被挑落馬下。然而,魏軍早有準備,合圍之勢已成,蜀軍已被團團圍住,敗局已定。
小將張嶷渾身浴血,見薑維仍在死戰,心中一急,猛地衝上前,一把拉住他的馬韁。
“大將軍!”他聲音嘶啞,眼中滿是焦急,“撤吧!再戰下去,全軍覆沒!”
薑維虎目含怒,厲聲道:“我豈能棄將士於不顧?!”
張嶷咬牙,死死攥住韁繩,低吼道:“您是北伐的希望!若您戰死,蜀漢再無北伐之機!末將願斷後,為大將軍爭取時間!”
薑維心頭一震,望著張嶷堅定的眼神,眼眶微微發熱。
他何嘗不知敗局已定?可若就此撤退,這些跟隨他出生入死的將士,便要儘數葬身於此!然而,張嶷說得對——他若戰死,蜀漢北伐的希望便徹底斷絕。
他深吸一口氣,聲音低沉而沙啞:“好……你一定要活下來!”
張嶷咧嘴一笑,血跡斑斑的臉上露出一抹豪邁:“大將軍放心,末將命硬得很!”
說罷,他猛地拔出戰刀,轉身衝向敵陣,嘶聲怒吼:“蜀漢兒郎,隨我斷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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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維猛地一咬牙,厲聲喝道:"全軍聽令,向西突圍!"
傳令兵立即揮動旗幟,號角聲撕裂長空。蜀軍陣型迅速變動,前軍變後軍,後軍變前軍,如洪流般向西湧去。
張嶷站在陣後,望著薑維的背影,心中既沉重又釋然。他轉身對身後的一千死士高聲道:"弟兄們,今日我們斷後,為伯約將軍爭取時間!"
士兵們沉默地握緊兵器,無人退縮。他們都是跟隨張嶷多年的老兵,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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