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春大營的中軍帳內,燭火將司馬師陰鷙的麵容映照得忽明忽暗。他死死盯著案幾上那摞軍報,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發出令人煩躁的"篤篤"聲。
"又跑了多少?"司馬師的聲音低沉而危險,仿佛暴風雨前的寧靜。
衛瓘的喉結上下滾動,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他小心翼翼地回答:"回大將軍,昨日左翼第三營...跑了四千餘人...連校尉都..."
司馬師大怒:四千人!整整一個營!這群養不熟的白眼狼!父親當年說得對,這些兵痞就該用最嚴苛的軍法管束!
帳簾突然被掀起,司馬昭帶著一身寒氣快步走入。他的鎧甲上還掛著夜露,在燭光下閃爍著冰冷的光芒。"兄長,"他的聲音壓得極低,"我剛從各營巡視回來,情況不妙。將士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都在議論曹璟的"赦免令"..."
司馬昭的話還沒說完,司馬師已經暴怒而起。"砰"的一聲巨響,他重重拍在案幾上,茶盞被震得跳了起來,茶水濺在軍報上,墨跡頓時暈染開來。
"傳令!"司馬師的聲音如同雷霆炸響,"從今日起,再有敢議論曹璟者,誅三族!本將要讓他們知道,背叛我司馬家的下場!"
衛瓘被這突如其來的怒吼嚇得一哆嗦,手中的竹簡差點掉落。他偷眼看向司馬昭,隻見這位二公子眉頭緊鎖,顯然也對兄長的暴怒感到不安。
"主公,"衛瓘壯著膽子開口,"眼下當務之急..."
"我知道!"司馬師粗暴地打斷他,開始在帳內來回踱步。沉重的軍靴踏在木板上,發出令人窒息的悶響。他的拳頭攥得咯咯作響,指節都泛出了青白色:父親臨終前將大軍交托於我,難道就要這樣毀在我手裡?不,絕不能讓父親失望!
衛瓘與司馬昭交換了一個眼神,得到默許後繼續道:"我軍雖有小股逃兵,但主力尚存,仍有十五六萬之眾。若加上郭淮將軍的徐州軍,可達二十萬..."
司馬昭適時補充:"而且洛陽那些世家大族,表麵歸順曹璟,實則各懷鬼胎。隻要我們大軍壓境,他們必會倒戈。"
帳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和兵器碰撞聲,緊接著是士兵淒厲的求饒:"將軍饒命啊!小的家中老母病重..."
司馬師眉頭猛地皺起,手指不自覺地掐進了掌心。衛瓘見狀連忙起身:"屬下這就去看看。"
片刻後,衛瓘掀開帳簾回來,臉色鐵青:"又抓了十五個逃兵,都是兗州籍的士兵。他們說...說..."
"說什麼?"司馬師的聲音冷得像冰。
"說寧願死在軍法下,也不要給司馬家陪葬..."衛瓘的聲音越來越小。
司馬昭快步走到兄長身邊,壓低聲音道:"兄長,昨日右軍第三營的情況比這更糟。五千人的大營,今早清點隻剩一千二百餘人。校尉去追,反而被潰兵所殺..."
他說到這裡,喉結滾動了一下:"現在各營都在傳,說曹璟在洛陽承諾,隻要放下兵器回鄉的士兵,一律既往不咎..."
司馬師猛地轉身,大步走到懸掛的地圖前。他死死盯著洛陽的位置,眼中血絲密布。燭光將他的身影投射在帳壁上,那扭曲的影子隨著火焰跳動,忽大忽小。
"傳令!"司馬師突然轉身,眼中閃過一絲決絕,"明日午時,三軍集結,誓師討逆!"
衛瓘立刻躬身抱拳:"屬下這就去安排誓師事宜。"他猶豫了一下,"是否要準備..."
"按最高規格準備。"司馬師打斷道,"把金鼓都擺出來,我要讓所有人都聽見!"
司馬昭卻麵露憂色:"兄長,郭淮那邊..."
"不必聯絡了。"司馬師冷笑一聲,"等我們兵臨徐州城下,他自然知道該站在哪邊。"
帳外,夜風嗚咽著掠過營帳,發出如泣如訴的聲響。遠處傳來巡邏士兵的腳步聲,那整齊的節奏漸漸遠去,最終消失在黑暗中。中軍帳內,燭火忽明忽暗,將司馬師陰沉的臉色照得更加可怖。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劍柄,發出輕微的"嗒嗒"聲。
衛瓘和司馬昭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憂慮。但他們什麼也沒說,隻是默默地退出了大帳,留下司馬師一人在搖曳的燭光中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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