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權去世當夜,建業城籠罩在一片詭異的寂靜中。孫弘的府邸內,燭火搖曳,映照出他焦躁不安的身影。他像一頭困獸般在廳堂裡來回踱步,沉重的腳步聲在空蕩的大廳裡格外刺耳。
"家主,您已經走了一個時辰了..."老管家小心翼翼地端來一盞熱茶。
孫弘猛地揮手打翻了茶盞,滾燙的茶水濺在地上,升起縷縷白煙。"滾出去!"他厲聲喝道,聲音裡透著掩飾不住的驚慌。
"諸葛恪...諸葛恪..."他咬牙切齒地念叨著這個名字,眼中閃爍著怨毒的光芒。這個總是高高在上的丞相,這個處處與他作對的政敵,如今就要成為他最大的威脅。
"家主,陛下已死,恐怕..."心腹侍衛推門而入,話還沒說完就被孫弘粗暴地打斷。
"閉嘴!"孫弘一個箭步上前,狠狠揪住侍衛的衣領,"此事絕不可外傳!若是走漏半點風聲,我要你全家的命!"他猙獰的麵容在燭光下顯得格外可怖。
侍衛嚇得麵如土色,連連點頭。孫弘鬆開手,喘著粗氣在廳內轉了兩圈,突然壓低聲音道:"立即封鎖宮門,任何人不得進出。還有,去請中書令過來,就說...就說陛下有緊急詔書要擬。"
侍衛領命而去後,孫弘癱坐在席上,這才發現冷汗已經浸透了後背的衣衫。他顫抖著手給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儘。烈酒入喉,卻澆不滅他心中的恐懼。
他太清楚諸葛恪的手段了。那個傲慢的家夥,那個總是用輕蔑眼神看他的丞相,若是讓他掌權...孫弘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這些年他結下的仇怨,那些被他打壓的政敵,那些被他構陷的同僚...想到這裡,他的胃部一陣絞痛。
"不行,必須先下手為強!"孫弘猛地拍案而起,案幾上的燭台被震得搖晃不已。他眼中閃過一絲狠厲,"隻要一道矯詔..."他快步走向書案,顫抖著手準備提筆。
然而就在此時,府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和士兵的嗬斥聲。孫弘手中的筆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墨汁濺在他的靴子上。他還未來得及反應,大門已被重重踹開。
諸葛恪一身戎裝,帶著數十名甲士闖了進來。冰冷的劍鋒在燭光下泛著寒光,照亮了他冷峻的麵容。
"孫弘,你好大的膽子!"諸葛恪的聲音如同寒冰,"竟敢隱瞞陛下駕崩的消息!"
孫弘臉色瞬間慘白如紙,雙腿一軟跪倒在地,額頭重重磕在青石地板上:"諸...諸葛太傅,下官冤枉啊!下官也是剛剛得知..."
"住口!"諸葛恪厲聲打斷,"你暗中調兵封鎖宮門,意欲何為?"他上前一步,劍尖直指孫弘咽喉,"莫非想要謀反?"
孫弘渾身發抖,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滾落。他抬頭望向諸葛恪,隻見對方眼中滿是冰冷的殺意。這一刻,他忽然明白自己已經無路可逃。
"拖下去,即刻處決!"諸葛恪揮手示意侍衛上前。
"不!你不能這樣!我是朝廷命官!我要見..."孫弘的尖叫戛然而止,一柄利劍已經刺穿了他的胸膛。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他華貴的官袍,也染紅了廳堂的地磚。
諸葛恪冷眼看著孫弘的屍體被拖走,轉身對隨從道:"傳令下去,孫弘勾結外敵,意圖謀反,現已伏誅。立即派人控製其黨羽,不得有誤!”
建業城的天空陰沉沉的,仿佛也在為吳國的國喪而哀悼。三日後,整座城池都籠罩在一片肅穆的白色之中。街道兩旁掛滿了白幡,在微風中輕輕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響。
諸葛恪一身素白喪服,麵容憔悴卻依然挺拔如鬆。他緩步走在送葬隊伍的最前方,每一步都踏得沉重而堅定。身後,孫權的靈柩由十六名壯漢抬著,緩緩向陵墓行進。
"先帝啊——"道路兩旁的百姓跪伏在地,哭聲此起彼伏。一些老者捶胸頓足,年輕的婦人抱著孩子默默垂淚。整個建業城都沉浸在悲痛之中。
人群中,幾個商販模樣的男子湊在一起低聲議論:"聽說了嗎?孫弘那個奸賊想害諸葛太傅..."
"噓——小聲點!"旁邊的同伴緊張地左右張望,"不過聽說諸葛太傅早有準備,反將那奸賊拿下了。"
"真是蒼天有眼啊!要是諸葛太傅有個閃失,我們吳國可怎麼辦..."
送葬的隊伍緩緩前行,哀樂聲回蕩在城池上空。諸葛恪麵色沉靜,但緊握的拳頭卻泄露了他內心的波瀾。他望著前方漫長的道路,心中默念:"陛下,您放心,臣一定會完成您的囑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