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業元年·七月中
烈日如火般炙烤著淮南大地。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燥熱,連城牆上的磚石都被曬得發燙。揚州刺史陸凱站在壽春城樓上,汗水早已浸透了官服。他眉頭緊鎖,目光凝重地望著遠方揚起的塵土,那是孫峻大軍逼近的征兆。
"兵力懸殊啊..."陸凱在心中默默盤算著,手指不自覺地敲擊著城牆。他轉身看向身旁的年輕將領周處,發現這個平日裡意氣風發的年輕人此刻也麵露憂色。
"子隱。"陸凱清了清乾渴的嗓子,聲音有些沙啞,"如今孫峻大軍壓境,我軍兵力不足,必須智取。"
周處聞言立即挺直了腰板,但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師父有何妙計?"
陸凱的目光變得深邃:"你父親周魴當年曾以詐降之計大破曹休,今日我想請你也效仿此計,前往孫峻大營詐降。"
周處的心猛地一沉。他想起父親當年的壯舉,既感到自豪又有些忐忑。"師父,此事關係重大..."他的聲音有些發緊,"末將恐怕..."
陸凱看出了他的猶豫,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個動作讓周處想起了父親在世時的樣子。"子隱不必過謙。"陸凱的聲音溫和卻堅定,"你武藝超群,又聰慧過人。況且..."他頓了頓,"孫峻曾見過幼時的你,更容易取信於他。"
周處深吸一口氣,燥熱的空氣灼燒著他的肺部。他望向城外連綿的軍營,又回頭看了看城內惶恐的百姓。一個決定在他心中漸漸成形。
"既然大人信任,"周處挺直腰板,聲音恢複了往日的沉穩,"末將願往。隻是..."他猶豫了一下,"不知該如何取信於孫峻?"
陸凱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連日來第一個笑容:"你就說是來淮南遊學,見江東有難,願為向導。"他的眼神變得銳利,"孫峻此人剛愎自用,又貪功心切,必會中計。"
周處點點頭,心中已經開始盤算著說辭。他摸了摸腰間的佩劍,暗自發誓一定要完成這個重任,不負父親當年的威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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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天剛蒙蒙亮,周處便已起身。他站在銅鏡前,仔細整理著新換上的儒生服飾。淡青色的長衫襯得他愈發清俊,腰間玉帶輕束,更添幾分書卷氣。
"這樣打扮,應當不會引人懷疑了。"周處對著鏡子自言自語,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玉佩。這是父親生前留給他的物件,此刻摸著它,仿佛能汲取些許勇氣。
營帳外晨霧未散,周處獨自穿行在泥濘的小道上,靴子沾滿了露水和泥漿。他心中忐忑:"若是孫峻不信我,該如何是好?"但轉念想到父親當年的壯舉,又挺直了腰板。
孫峻大營前,守衛橫戈攔住去路:"站住!何人擅闖軍營?"
周處深吸一口氣,拱手作揖,聲音刻意放得溫和:"在下乃故丹陽太守周魴之子周處,特來求見大將軍,煩請通報。"
守衛上下打量著這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見他舉止有度,不似奸細,便轉身入內稟報。
帳內,孫峻正捂著心口靠在榻上。連日行軍讓他的舊疾又犯了,聽到通報時眉頭緊皺:"周魴之子?"他腦海中閃過當年那個跟在周魴身後的小小身影,不由冷笑一聲:"帶他進來。"
當周處掀簾而入時,孫峻強撐著坐直身子。帳內光線昏暗,但他仍一眼認出了那張與周魴有七分相似的臉。孫峻忽然放聲大笑:"果然是周魴的兒子!當年在義興時,本將曾見過你,那時你還是個拖著鼻涕的孩童呢!"
周處聞言,緊繃的肩膀微不可察地放鬆了些。他恭敬地行了個大禮:"大將軍好記性。在下如今在淮南遊學,聽聞將軍率軍至此,特來拜見。"
"哦?"孫峻眯起眼睛,手指輕叩案幾,"你一個讀書人,不去治理地方,來找本將軍這個武夫作甚?"
周處神色一凜,上前半步道:"將軍明鑒。在下雖為書生,但畢竟是江東人士。這些年眼見魏國在淮南經營,城池固若金湯。"他頓了頓,聲音壓低:"若不熟悉地形,縱有雄兵百萬,也難攻克。在下願為向導,助將軍攻取壽春。"
孫峻的目光陡然銳利起來。他心中暗忖:"周魴當年詐降曹休,立下大功。如今他兒子突然來投..."想到這裡,孫峻突然拍案喝道:"大膽!你莫不是魏國派來的奸細?"
周處心頭一跳,但麵上不顯慌亂。他直視孫峻雙眼,坦然道:"大將軍多慮了。家父一生為吳國儘忠,在下豈會做出賣國之事?實在是見魏軍欺人太甚,才想助大將軍一臂之力。"
帳內陷入沉默。孫峻盯著周處看了許久,忽然大笑:"好!若你真能助本將軍攻下合肥,定當重賞!不過..."他話鋒一轉,"若是讓本將軍發現你有二心..."
周處立即單膝跪地:"在下願以性命擔保!"
孫峻滿意地點頭,轉頭對帳外喊道:"來人啊!給周公子安排住處,好生招待!"
待周處退出後,孫峻摸著胡須沉思:"周魴之子...倒是可用之才。不過還得派人盯著他。"想到這裡,他喚來親信低聲囑咐了幾句。
另一邊,周處跟著侍衛走向為他準備的營帳,心中暗喜:"第一步總算成了。"
當晚,周處獨自在營帳中,望著搖曳的燭火,心中思緒萬千。他想起臨行前陸凱的囑托,又想到父親當年的壯舉,握緊了拳頭:"父親,兒定不負師父所托,必讓孫峻大軍有來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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