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業二年·六月
熱風卷著槐花拍打在窗欞上,發出細碎的聲響。殿內炭火熊熊,卻驅不散那股壓抑的肅殺之氣。曹璟端坐主位,指尖輕輕敲擊著案幾上的輿圖,目光深沉地掃過在座眾人。他的手指修長有力,每一次敲擊都仿佛敲在眾人心上。
"蜀吳之事,諸卿有何高見?"曹璟的聲音不高,卻讓殿內驟然一靜。
鐘會微微抬眸,手中麈尾輕點蜀地。他今日特意穿了件月白色深衣,襯得麵容愈發清俊。他心想:"陛下登基未久,正是建功立業之時。若我能說服他先取蜀漢..."想到這裡,他嘴角微不可察地揚了揚。
"陛下,蜀漢已是強弩之末。"鐘會的聲音如冰泉般冷澈,"薑維雖勇,但連年北伐無功,蜀中百姓厭戰,府庫空虛。此時若不取,更待何時?"
他指尖劃過漢中,又點向永安,動作優雅從容:"可令鄧艾率荊州精銳走西陵入蜀,攻其腹地。陛下親率中軍出漢中,兩路夾擊,蜀必亡矣。"說完,他抬眼望向曹璟,眼中閃爍著自信的光芒。
曹璟目光微動,似在權衡。他注意到鐘會眼中那抹熱切,心中暗忖:"士季一向沉穩,今日卻如此積極..."他不動聲色地端起茶盞,借著飲茶的動作掩飾自己的思索。
王昶見狀,立即附和:"鐘士季所言極是。蜀地山險,但人心已散,此時正是良機。"他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心想:"鐘會深得陛下信任,此時附和他總不會錯。"
賈充卻冷笑一聲,他身材魁梧,坐在席上如同一座小山。他心想:"鐘會小兒,不過是想借伐蜀之機再立新功罷了。"他手指重重敲在江東,發出沉悶的聲響。
"蜀道艱難,縱使能勝,也需耗費時日。而東吳——"賈充聲音洪亮,故意頓了頓,"孫綝殘暴,朝野離心,各地將領擁兵自重,形同割據。若我軍在淮南佯攻,主力直取荊南、交州,吳必內亂,屆時可一戰而定!"
他的眼中閃爍著精明的光,顯然早已盤算過此策的利弊。賈充暗想:"鐘會小兒好大喜功,若讓他得勢,還有我的位子嗎?若能先取東吳,則..."
夏侯玄坐在角落,一直沉默不語。他年近五旬,麵容清臒,眉宇間透著沉穩。見眾人爭執不下,他輕咳一聲,緩緩開口:"蜀吳皆疲,但貿然興兵,恐非萬全之策。"他抬眼看向曹璟,目光誠懇,"不如令鄧艾、陳泰等前線將領各呈方略,再據實定奪。"
他的聲音沉穩,不疾不徐,卻透著一股不容忽視的分量。夏侯玄心想:"陛下年輕氣盛,若被這些急於建功之人蠱惑,恐有閃失。我必須..."
殿內一時沉寂,唯有炭火偶爾爆出輕微的劈啪聲。曹璟的目光在輿圖上逡巡,手指最終停在益州與揚州的交界處。他感到一陣煩躁,額角隱隱作痛。這些大臣各懷心思,真正為國著想的又有幾人?
"士季之策甚合朕意。"曹璟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堅定,"蜀漢疲敝,確可先取。"
鐘會嘴角微揚,眼中閃過一絲得色。他暗自盤算:"隻要陛下采納我的建議,伐蜀主帥非我莫屬。屆時..."
"但——"曹璟話鋒一轉,目光銳利如刀,"東吳亦不可輕忽。公闔賈充)所言有理,可令淮南諸將加緊備戰,牽製吳軍。"
賈充聞言,臉色微變,但很快恢複如常。他心中暗恨:"陛下這是要兩麵兼顧,既給鐘會機會,又不讓我完全失勢..."
曹璟站起身,玄色大氅垂落,在燭光下投下一片陰影:"傳令鄧艾、陳泰,十日內呈上進軍方略。朕要親征漢中,一舉滅蜀!"
眾人領命退出,腳步聲在空曠的大殿中回蕩。鐘會走在最後,與賈充擦肩而過時,兩人目光短暫相接,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深藏的算計。
殿外熱浪更盛,鐘會站在廊下,望著遠處宮牆上搖曳的樹影,心想:"賈充老賊屢屢壞我好事,必須設法除掉..."他緊了緊袖中的拳頭,轉身離去。
賈充則站在另一側,望著鐘會遠去的背影,冷笑一聲:"狂妄小兒,且看你能得意幾時。"他摸了摸腰間玉佩,那是司馬師所贈的信物。
槐花依舊紛紛揚揚地落下,而洛陽城內的權謀之爭,不過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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