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蕭關外,狂風卷著黃沙呼嘯而過,天地間一片昏黃。左賢王劉豹騎在一匹烏黑的戰馬上,眯著細長的眼睛,望向高聳的城牆。他粗糙的手指摩挲著馬鞭,指節因常年握刀而布滿老繭。風沙拍打在他黝黑的臉龐上,卻掩不住那雙如餓狼般凶狠的眼睛。
"漢人就會躲在城牆後麵當縮頭烏龜。"劉豹冷笑一聲,聲音沙啞如砂石摩擦,"傳令下去,繼續進攻!"
身旁的副將呼延烈麵露難色,他抬手擦了擦臉上的血跡——那是昨日攻城時被箭矢擦傷的。他猶豫道:"大王,昨日強攻已經折損了不少弟兄,城牆太高,雲梯根本架不上去..."
"閉嘴!"劉豹猛地揚起馬鞭,"啪"的一聲抽在呼延烈臉上,頓時留下一道血痕。呼延烈悶哼一聲,卻不敢躲閃,隻是將頭埋得更低。
劉豹勒緊韁繩,戰馬不安地踏著蹄子,濺起一片沙塵。"用沙袋堆坡道!讓騎兵衝上去!"他厲聲喝道,眼中閃爍著凶狠的光芒,"我倒要看看這破城牆能擋多久!"
數千匈奴騎兵立刻忙碌起來,他們扛著裝滿沙土的麻袋,在箭雨中穿梭,將沙袋一袋袋壘在城下。飛揚的沙塵中,一個瘦小的身影緊緊跟在劉豹身後。
"父王..."十歲的劉淵拽了拽劉豹的衣角,聲音稚嫩卻帶著不安,"我們還是回去吧...這裡的風沙太大了..."
劉豹低頭看了眼兒子,臉上露出些許不滿。他粗糙的大手一把抓住劉淵的肩膀,力道大得讓孩子微微皺眉。"淵兒,記住,草原上的狼永遠不會向羊低頭。"他指著遠處的城牆,聲音低沉而威嚴,"那些漢人躲在城牆後麵,就像羊圈裡的綿羊。我們匈奴人,生來就是要征服他們的。"
劉淵抿了抿嘴,小手不自覺地握緊了腰間的木製小刀——那是父親去年送給他的禮物。他抬頭望向巍峨的城牆,隻見魏軍的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守軍的身影在城垛間若隱若現。一陣風吹來,他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去後麵待著,"劉豹拍了拍兒子的頭,"讓你看看我們匈奴勇士的厲害。"
劉淵乖乖退到後方,被兩名親衛護在中間。他望著忙碌的士兵們,突然注意到一個年輕士兵正艱難地扛著沙袋,臉色蒼白如紙。那士兵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卻被同伴扶住。
"阿木爾,撐住!"同伴低聲鼓勵道。
年輕士兵勉強笑了笑,卻突然咳出一口血來。劉淵的心猛地揪緊了。他認得這個士兵,是部落裡最會講故事的阿木爾,每次圍獵歸來,都會給大家講些有趣的傳說。
"父王!"劉淵忍不住喊道,"阿木爾受傷了!"
劉豹頭也不回,隻是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受傷就退下!彆在這裡礙事!"
劉淵看著阿木爾被扶下去的背影,心裡突然湧起一絲不安。他再次抬頭看向城牆,發現守軍的弓箭手已經列好陣型,冰冷的箭鏃在陽光下閃著寒光。
"準備進攻!"劉豹高舉彎刀,聲音如雷般炸響。
匈奴騎兵們發出震天的呐喊,戰馬嘶鳴,鐵蹄踏得大地都在震顫。劉淵的心跳得厲害,他既期待又害怕,小手死死攥著韁繩。
就在此時,城牆上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鼓聲。緊接著,無數箭矢如暴雨般傾瀉而下!
"舉盾!"呼延烈大喊。
但已經晚了。衝在最前麵的數十名騎兵瞬間人仰馬翻,慘叫聲此起彼伏。劉淵驚恐地睜大眼睛,看著一個個熟悉的戰士倒下,鮮血染紅了黃沙。
"繼續衝!不許退!"劉豹怒吼著,親自策馬向前。
劉淵看著父親的背影消失在箭雨和沙塵中,突然覺得喉嚨發緊。他想起阿木爾曾經講過的故事:草原上的狼群雖然凶猛,但有時候,最堅固的羊圈也能讓狼群頭破血流。
風更大了,卷著沙塵和血腥味撲麵而來。劉淵抬手擦了擦眼睛,卻不知道擦去的是沙子還是淚水。
城牆上,大魏皇帝曹璟扶劍而立。他眯起眼睛,看著城下越堆越高的沙袋,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陛下!"文鴛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城樓,鐵甲碰撞聲清脆急促。這位年輕將領的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聲音裡帶著壓抑不住的焦急:"匈奴人已經堆到城牆一半高了!再這樣下去..."
曹璟抬起左手,寬大的衣袖在風中翻飛。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冷笑:"急什麼?"指尖輕輕摩挲著城牆垛口上新添的箭痕,"讓他們再堆高點。"
文鴛正要再勸,卻見曹璟轉身對身後的傳令兵做了個手勢:"傳令弓箭手,準備火箭。"聲音不疾不徐,卻讓周圍的將士都為之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