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椒房殿內
暮春的風穿過雕花窗欞,帶著禦花園裡新開的芍藥香氣,輕輕拂動殿內的紗帳。羊徽瑜端坐在鳳榻上,一襲淡紫色的宮裝襯得她膚若凝脂。她纖細的手指輕輕摩挲著茶盞邊緣,目光卻時不時飄向殿門方向。
"娘娘,王小姐到了。"貼身宮女碧荷輕聲稟報。
羊徽瑜收回思緒,整了整衣袖:"宣。"
殿門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一個身著月白色襦裙的少女緩步而入。她低垂著頭,發間那支銀釵在陽光下泛著柔和的光。
"臣女王元華,拜見皇後娘娘。"
清脆如黃鸝的聲音響起,王元華盈盈下拜。她的動作行雲流水,顯然是經過嚴格訓練的大家閨秀。
羊徽瑜細細打量著眼前的少女——眉如遠山,眼若秋水,舉手投足間既有大家閨秀的端莊,又不失靈動之氣。她注意到王元華行禮時微微顫抖的睫毛,和緊攥著帕子的手指。
"王小姐請起。"羊徽瑜示意宮女看座,"賜茶。"
王元華謝恩後謹慎地坐在繡墩上,雙手交疊置於膝上,指尖微微發白。她悄悄抬眼打量這位傳說中的皇後——羊徽瑜比她想象中更加溫婉動人,眉宇間卻透著一股不容忽視的威嚴。
"不知...娘娘召臣女前來,有何吩咐?"王元華輕聲問道,聲音裡帶著幾分忐忑。
羊徽瑜放下茶盞,瓷器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她看著王元華緊張的樣子,忽然笑了:"王小姐不必拘禮。本宮今日請你來,是想聊聊家常。"
王元華聞言更加不安,手指不自覺地絞緊了帕子。她心想:皇後娘娘為何突然要與我聊家常?莫非是因為...
"本宮聽聞..."羊徽瑜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王小姐與陛下,曾經議婚?"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王元華手中的茶盞"啪"地一聲掉在地上,茶水濺濕了她的裙角。她慌忙起身跪倒:"娘娘明鑒!那都是家父一時糊塗,在姐姐...在姐姐出事後,臣女萬萬不敢..."
羊徽瑜看著眼前驚慌失措的少女,心中忽然生出一絲憐惜。她起身走到王元華身前,親自扶起她:"快起來,本宮不是要問罪。"
王元華抬頭,對上皇後溫柔似水的目光,一時怔住。她原以為皇後會因此事責難她,沒想到對方竟如此溫和。
"本宮知道,若非令姐之事,或許現在坐在這個位置上的,就不是本宮了。"羊徽瑜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
殿內霎時安靜下來,連侍立的宮女都屏住了呼吸。王元華的眼眶瞬間紅了,她想起那個早晨,想起姐姐冰冷的身體,想起父親一夜白了的頭發...
"娘娘..."她的聲音哽咽,"姐姐她...是一時糊塗..."
羊徽瑜輕輕握住王元華顫抖的手,感受到她掌心的冰涼。她想起自己初次聽聞王元姬死訊時的震驚,也想起陛下當時惋惜的神情。
"本宮今日請你來,是想告訴你..."她頓了頓,將王元華的手引向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本宮有孕在身,難以周全侍奉陛下。"
王元華的手像被燙到一般想要縮回,卻被羊徽瑜牢牢握住。她震驚地看著皇後的腹部,又慌亂地移開視線。
"這...這如何使得!"王元華慌亂地搖頭,淚水奪眶而出,"臣女怎敢..."
"不是敢不敢的問題。"羊徽瑜用帕子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痕,"而是...陛下心中有你。"
這句話像一道驚雷,震得王元華渾身一顫。她想起那年春日,在蘭台外的梨花樹下,年輕的帝王為她拾起散落的書卷時,眼中那一閃而過的溫柔。那時的她,心跳得那樣快...
"娘娘為何...為何要這樣做?"王元華鼓起勇氣問道,眼中滿是困惑。
羊徽瑜望向窗外,輕聲道:"因為本宮知道,深宮寂寞。陛下需要知心人相伴。"她轉頭看向王元華,"而你,是最合適的人選。"
王元華低下頭,心中百感交集。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入宮為妃,更沒想過皇後會親自促成此事。
"本宮知道你在顧慮什麼。"羊徽瑜牽著王元華走到窗前,指著遠處太廟的方向,"令姐的事,陛下從未怪罪過王家。相反..."
她轉身從案幾上取出一卷竹簡:"這是陛下命人修的《列女傳》,特意加上了令姐的事跡,稱其"性烈如霜,節操如玉"。"
王元華顫抖著接過竹簡,看到姐姐的名字赫然在列,終於忍不住痛哭失聲。這些年壓在心頭的陰霾,在這一刻被陽光驅散。她想起姐姐臨終前的囑托:"元華,你要好好活著..."
"所以..."羊徽瑜輕輕擁住她,"你願意入宮嗎?不是為了王家,不是為了任何人,隻為你自己...和陛下。"
春風穿堂而過,吹動兩人的衣袂。王元華望著皇後真誠的眼睛,終於,輕輕點了點頭。
"臣女...遵命。"
殿外,一樹海棠開得正豔,花瓣隨風飄落,如同下了一場粉色的雪。而在不遠處的禦書房,曹璟正望著椒房殿的方向出神,手中的朱筆久久未落,在奏折上暈開一片殷紅,宛如心頭滴落的血。
"陛下?"內侍小心翼翼地喚道。
曹璟回過神來,看著奏折上的墨跡,輕歎一聲:"無妨。"他放下朱筆,望向窗外飄落的海棠花瓣,嘴角浮現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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