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崇德殿晨議
七月的晨光透過雕花窗欞,在崇德殿的青石地麵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曹璟端坐在龍椅上,指尖輕輕摩挲著案幾上那方剛從蜀地帶回的青銅鎮紙。半年來,這些蜀漢舊臣的表現他都看在眼裡。
"陛下,時辰到了。"黃門侍郎輕聲提醒。
曹璟微微頷首,目光掃過殿中群臣。他注意到門下侍中鐘會正偷偷打著哈欠,而司空王肅則一臉期待地望著自己。這些魏國老臣們,怕是都在猜測今日會有什麼新任命吧。
"宣蜀漢舊臣覲見——"
隨著黃門侍郎的唱名聲,以譙周為首的蜀漢眾臣魚貫而入。他們穿著嶄新的魏國官服,卻仍保持著蜀地特有的端正步態。曹璟的目光在每個人身上停留片刻:樊建的腰帶係得比半年前鬆了兩格,看來是終於適應了北方的飲食;董闕原本花白的鬢角竟新長出些許黑發,想必是放下了心中鬱結。
"諸卿請起。"曹璟的聲音比平日溫和,"半年來,朕觀諸卿勤勉任事,忠心可鑒。今日特作新任命。"
譙周聞言,枯瘦的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笏板。這位年過六旬的老臣,曾在成都城破時力主投降,此刻心中翻湧著複雜的情緒。
"譙公。"曹璟的目光最先落在他身上。
譙周渾身一顫,差點打翻了手中的笏板。
"卿博通經史,今授禮部侍郎,望卿為朕整飭禮製。"
"老臣...老臣..."譙周的聲音哽咽了,他想起成都城破那日,自己跪在宮門前勸降的場景。那時多少蜀漢舊臣罵他是賣國賊,如今竟能在新朝重獲重用。這份知遇之恩讓他胸口發熱,老淚縱橫地跪伏在地:"老臣定當竭儘駑鈍!"
曹璟滿意地點點頭,又看向董闕和樊建:"董卿精於考課,樊卿明察吏治,今授吏部侍郎、郎中,共掌選官之事。"
董闕與樊建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驚喜。在蜀漢後期,朝政被宦官把持,他們雖身居要職卻無所作為。
"臣等必不負陛下所托!"兩人齊聲應道。樊建悄悄掐了掐自己的大腿——這半年來,他夜夜苦讀魏國律令,總算沒有白費。董闕則想起家中那些積灰的考課簿冊,終於又能派上用場了。
"陳壽。"曹璟的聲音突然輕快起來。
年輕的史官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不安。他最近正在撰寫《益部耆舊傳》,莫非...
"卿的《益部耆舊傳》朕已拜讀,"曹璟微笑道,"今授太史令,望卿秉筆直書,為後世留信史。"
陳壽激動得滿臉通紅。在蜀漢時,他因不肯曲筆諂媚黃皓而屢遭貶斥,如今竟能執掌史筆!他緊握的拳頭微微發抖,暗自發誓要寫出一部無愧於心的史書。
"微臣...微臣定當如實記載,不負陛下厚望!"陳壽的聲音有些發顫。
輪到武將時,曹璟從禦階上走了下來。他親自扶起須發皆白的宗預:"老將軍威震巴蜀,今授安南將軍,襄陽太守,督荊北諸軍事。東吳若敢來犯,還望將軍再現當年雄風。"
宗預雙眼中精光暴射,左臂猛地捶在胸前鎧甲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老臣必讓吳狗有來無回!"這位五十七歲的老將,仿佛一瞬間回到了當年隨張飛南征北戰的歲月。他心中暗想:張將軍,您在天之靈看著吧,末將定會為你報仇!
柳隱、閻宇、羅憲等將領也各自受封。當聽到自己被派往東興這個邊防重鎮時,柳隱這個鐵打的漢子竟紅了眼眶——在蜀漢時,他因得罪宦官而被閒置多年。
"末將...末將..."柳隱聲音哽咽,一時說不出話來。
閻宇拍拍他的肩膀,低聲道:"柳兄,咱們終於又有用武之地了。"
任命完畢,曹璟環視眾人,忽然笑道:"諸卿可知朕為何將你們分散各地?"
殿中一時寂靜。魏國老臣們麵麵相覷,蜀漢舊臣則神色各異。最後還是譙周顫巍巍開口:"老臣鬥膽猜測...陛下是怕我們聚在一起,會思念故國?"
曹璟搖頭,目光灼灼:"朕是要你們把蜀地的清明之風,帶到魏國的每一個角落。"他指向殿外,"去看看洛陽的糧倉,比成都如何;去看看淮南的屯田,比漢中怎樣。朕要的,是一個取長補短的大魏。"
這番話如醍醐灌頂,說得眾人心潮澎湃。閻宇突然單膝跪地:"臣等必不負所托!"其餘人紛紛效仿,誓言聲響徹大殿。
退朝後,陳壽抱著太史令的印綬,在宮門外佇立良久。夏風拂過他的麵頰,帶來護城河邊泥水的的氣息。他忽然想起成都武侯祠前的那株老柏樹,不知道現在是否依然青翠。
"在想什麼?"董闕拍了拍他的肩膀。
陳壽回過神,露出釋然的微笑:"在想...該如何寫《三國誌》的結尾。"
董闕會意地點點頭:"以史為鑒,可以知興替。陳兄肩上的擔子不輕啊。"
不遠處,樊建正在和譙周說話:"譙公,禮部事務繁雜,您要多保重身體。"
譙周捋著胡須笑道:"老夫現在渾身是勁,倒是你,去了吏部可要謹言慎行。"
武將們則聚在一起豪邁地談笑。宗預拍著柳隱的背說:"休明,到了淮南可彆給蜀地將領丟臉!"
柳隱挺起胸膛:"放心,我定當讓吳狗不敢北望!"
遠處,宮牆上的魏字大旗在春風中獵獵作響。而在更遠的地方,這些即將奔赴各地的蜀漢舊臣們,正帶著各自的使命,走向這個嶄新時代的每一個角落。
喜歡後三國之曹魏的棋局請大家收藏:()後三國之曹魏的棋局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