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業城內,何曾站在驛館書房窗前,手中捏著一封剛寫好的信,指尖微微發顫。
"何公,信已封好,要現在送出去嗎?"侍從躬身問道。
何曾深吸一口氣,將信遞過去:"務必親手交到司馬將軍府上,不得經他人之手。"他頓了頓,又補充道:"就說...是我問候子上將軍的日常書信。"
待侍從退下,何曾頹然坐回椅上,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幾日前那場大將軍府的宴會上,他無意間發現司馬師之子司馬皓的眉眼竟與已故的太子孫和有七分相似。這個發現得到了鐘會的確認——若司馬皓真是孫氏血脈,那司馬師收養孫氏嫡係皇族,其心可誅!
"可我若直接告訴孫綝,以..孫綝的智慧很難相信…."何曾喃喃自語,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他在如今身在敵國,牽扯太深,恐怕有性命之憂。”
窗外一陣風吹過,何曾打了個寒戰。他提筆在紙上又寫下幾行字,隨即揉成一團扔進火盆。火焰吞噬紙團的瞬間,他下定決心——不能硬碰硬,隻能暗示警告,讓司馬師有所顧忌,牽製住他即可。
"吳國風雲再起...哼,司馬師若識相,就該安分些。"何曾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陰鷙。
與此同時,司馬師正坐在密宅的書房內批閱軍報。他年近五十,麵容剛毅,左眼因早年征戰受傷而戴著黑色眼罩,更添幾分威嚴。燭光下,他那隻完好的右眼炯炯有神,快速掃過竹簡上的文字。
"將軍,何大人派人送來書信。"侍衛在門外稟報。
司馬師眉頭一皺:"何曾?"他與這位魏使素無深交,此時來信必有蹊蹺。他放下竹簡,沉聲道:"呈上來。"
信很短,司馬師掃了兩眼,臉色驟變。他猛地拍案而起,案上茶杯被震得跳了起來,茶水灑了一桌。
"好個何曾!竟敢威脅於我!"司馬師咬牙切齒,那隻獨眼中燃起駭人的怒火。他將信紙揉成一團,徑直走到燭台前,看著火焰將信紙吞噬殆儘。
灰燼飄落之時,司馬師已恢複冷靜,但眼中寒意更甚:"老狗以為知道了皓兒的身世就能拿捏我?可笑!"他負手而立,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待我從吳國回來,再收拾你這不知死活的東西。"
正當此時,門外傳來熟悉的腳步聲。軍師衛瓘輕扣門扉:"將軍,屬下有事稟報。"
衛瓘三十五六歲年紀,麵容清臒,一雙眼睛透著精明。他手持羽扇,步履從容,是司馬師最為倚重的謀士。
"進來。"司馬師轉身時,臉上怒容已消失不見,恢複了往日的沉穩。
衛瓘推門而入,敏銳地注意到地上未燒儘的紙屑和桌上灑出的茶水,但他什麼也沒問,隻是拱手道:"江夏水軍兩萬已準備就緒,戰船百艘,糧草充足,隨時可以啟程。"
司馬師點點頭,忽然問道:"伯玉,你覺得何曾此人如何?"
衛瓘微微一怔,隨即會意:"何曾身為魏使,處事圓滑,在朝中左右逢源。不過..."他略作遲疑,"近日他似乎對我們格外關注。"
"哼!"司馬師冷笑一聲,"這老狗剛才來信,暗示他知道皓兒的身世,要我"勿生事端"。"
衛瓘眼中精光一閃:"他竟敢威脅將軍?"
"無妨。"司馬師擺擺手,"眼下當務之急是皇宮之行。何曾那邊,派人盯著便是,量他也翻不出什麼浪來。"
衛瓘點頭稱是,又問道:"將軍此次赴建業之宴,當真隻為麻痹孫峻?"
司馬師獨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孫峻雖暴虐,但尚知收斂。如今他弟弟孫綝掌權,殘暴更甚,吳國朝野怨聲載道。"他壓低聲音,"我此行實為麵見吳帝孫休,共謀誅殺孫綝之計。"
"清君側?"衛瓘眼中露出驚訝之色,"將軍是想..."
"孫綝一死,吳國朝堂必亂。"司馬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屆時我在吳國的影響力將更上一層樓。那些跳梁小醜,待我回來再慢慢收拾不遲。"
衛瓘沉思片刻,提醒道:"孫綝雖殘暴,但手握重兵,主公完事小心。”
"風險與機遇並存。"司馬師拍了拍衛瓘的肩膀,"有你在後方坐鎮,我才能放心前去。對了,皓兒近日如何?"
"小公子勤奮好學,昨日還向屬下請教《孫子兵法》。"衛瓘笑道,隨即正色,"將軍放心,府中上下都會守口如瓶,絕不會讓何曾抓到任何把柄。"
司馬師滿意地點點頭,走到窗前望著東方漸白的天色:"這段時間,我要何曾的一舉一動都在掌控之中。"
"屬下明白。"衛瓘躬身退下。
司馬師獨自站在窗前,思緒翻湧。他收養孫皓一事極為隱秘,何曾如何得知?朝中還有多少人知曉?這些念頭如毒蛇般纏繞心頭。但很快,他將這些憂慮壓下——眼下最重要的是皇宮之行。若能成功聯合孫休除掉孫綝,他在吳國的勢力將無人能撼動。
"何曾啊何曾,你以為抓住了我的把柄?"司馬師冷笑自語,"殊不知,我手中的把柄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
晨光透過窗欞灑進來,照在司馬師半邊臉上,那隻獨眼在光影中顯得格外深邃。他轉身走向書案,提筆寫下一道密令,然後喚來心腹侍衛:"送去給我們在驛館的眼線,我要知道何曾近日與何人接觸,說了什麼話,一字不漏。"
侍衛領命而去。司馬師坐回案前,手指輕叩桌麵,盤算著接下來的每一步棋。他深知,在這權力的棋局中,稍有不慎便會滿盤皆輸。但正是這種危險,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興奮。
"孫綝...何曾..."司馬師低聲念著這兩個名字,眼中閃爍著獵人般的銳利光芒,"且看誰能笑到最後。"
喜歡後三國之曹魏的棋局請大家收藏:()後三國之曹魏的棋局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