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很快傳到了知府胡大人的耳中。
胡大人頗為賞識杜北豐的做法,在全縣大會上特意點名表揚,杜北豐因此事得到了胡大人的看重。
第二年,鄉裡副縣丞職位空缺,杜北豐脫穎而出,成功坐上了正位。
那時的杜北豐,意氣風發,滿心歡喜,頗有“春風得意馬蹄疾”之感,他滿心想著要大展拳腳,為永興鄉謀發展、謀福澤。
然而,誰曾想,他才在副縣丞的位置上任職一年,胡大人竟因病溘然長逝。
隨後,原縣令接任了知府一職,成為了滄山縣的父母官。
從那以後,杜北豐便陷入了無儘的磨難之中。
他在鄉裡一乾就是十八年,在這漫長的歲月裡,他屢遭排擠、打壓,數次險些被革職查辦。
最嚴重的一次,衙門口有人處心積慮地想要將他拿下,聽聞消息,永興鄉上萬百姓自發前往縣衙請願,懇求留下杜北豐。
原來,杜北豐能力出眾,永興鄉在他的帶領下,經濟蓬勃發展,在全縣首屈一指。
那些想動他的人,雖心有不甘,卻也無可奈何,即便動不了他,也隻能將其閒置一旁,不予重用。
十八年,彈指一揮間,卻也是人生中最寶貴的時光。
多少人在這漫長歲月裡,磨平了棱角,消磨了意誌,而杜北豐,卻在這艱難困苦中堅守了下來。
十八年後,杜北豐走進了範友祺的視線,終於踏出了永興鄉。
此時的杜北豐,已非當日那個意氣風發的“鄉長”。
歲月在他的眉間刻下一道道溝壑,發際線微微後移,鬢角夾雜著星星霜色,身著一襲紺青色官袍,外罩玄紗對襟褂子,領口繡著幾道暗紋,顯得沉穩內斂。
兩隻袖籠裡藏著象牙笏板,腰間玉帶扣著一塊溫潤的羊脂玉佩,那是縣令劉坤送的生辰賀禮。十八年宦海沉浮,早已磨平了他初入官場時的棱角,如今的杜副都頭,舉手投足間透著幾分圓滑世故。
“劉大人的心思,我杜某人豈敢妄議。”
杜北豐端坐在縣衙的八字影壁前,目送著劉坤的儀仗隊浩浩蕩蕩駛過。
那劉坤,頭戴烏紗帽,身著織金蟒袍,腰懸純金蓮花魚袋,正跨著高頭大馬,身後跟著捧著奏折的師爺,以及提著鳥籠的家奴。
整個滄山縣都知道,這位現任知縣行事張狂,連桐城上官縣丞大人也難以約束,何況他這個區區副都頭。
然而,這份圓滑卻為他換來了正印官的寶座。
杜北豐剛接手這個爛攤子時,滄縣庫房的銅鎖掛了三層封條,裡頭的銀兩隻夠發三個月的衙役工錢。
前任劉坤揮霍無度,建亭台樓閣,養戲班歌伎,把原本勉強溫飽的滄山縣庫房折騰得債台高築。
杜北豐上任後,每日坐在簽押房裡,翻著賬簿,手指叩著茶盞,茶水都涼透了。
“林彥秋這後生,不過二十出頭,區區從八品,從上頭空降下來,能翻出什麼浪?”
杜北豐最初對這位新任同知滿心不屑。滄山縣上下儘是劉坤的舊部,他這個正印官尚且指揮不靈,一個乳臭未乾的年輕官員,能在這潭渾水裡攪動風雲?
可當杜北豐命師爺查探林彥秋的底細時,卻著實吃了一驚。
幾樁軍械招商案的奏折上,都留有他的筆跡,那位當年連董宣都能彈劾權貴的少年,如今竟被調來這偏遠州府。
杜北豐摩挲著胡須,望著案頭的奏折,手指在林彥秋的名字上劃了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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