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澈那件流光溢彩、刀槍不入的“亮亮衣”,如同投入平靜水潭的巨石,在回春堂內外掀起了滔天波瀾!消息如同長了翅膀,在劫後餘生、神經依舊緊繃的黑石城軍民中飛速傳播!
“聽說了嗎?雲神醫家那小公子,得了神賜寶衣!刀砍不破,斧劈不進!”
“何止!我親眼所見!那寶衣薄如蟬翼,流光溢彩,水火不侵!定是神仙所賜,保佑我黑石城渡過劫難的!”
“小公子本就是福星!沒他指點,能找出毒源?沒雲神醫,咱們早死絕了!”
“對!福星!小福星!”
讚譽如同潮水般湧向雲渺母子,尤其是阿澈,幾乎被傳成了下凡救世的小仙童。回春堂門口,自發前來感謝、送上家裡僅存的一點雞蛋、乾果、甚至粗糙手工小玩意的百姓絡繹不絕。阿澈穿著那件透明的蛛絲小馬甲,被雲渺牽著站在門口接受謝意,小家夥小臉紅撲撲的,大眼睛亮晶晶的,雖然不太明白為什麼大家都叫他“小福星”,但被這麼多人喜歡,還是讓他很開心,抱著他的青銅虎和鹹魚乾玩偶,笑得格外燦爛。
然而,如同戈壁灘上驟然刮起的沙暴,一股陰冷惡毒的暗流,也在這看似回暖的氣氛下悄然滋生、蔓延。
“……什麼福星?我看是妖星!”
“就是!五歲娃娃,眼瞳能變金色!那不是妖邪是什麼?”
“聽說那寶衣邪門得很!是毒蛛妖絲所化!刀槍不入?那是吸了人血精魄!”
“瘟疫就是他帶來的!他娘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鬼醫?我看是瘟神!跟那裹著破布、人不人鬼不鬼的老怪物一路貨色!”
“英國公府早就通緝他們了!殺人越貨,劫掠國公府寶物!是朝廷重犯!”
“戰神王爺被他們蒙蔽了!遲早要遭殃!咱們離他們遠點!免得沾上晦氣!”
流言如同淬毒的鋼針,帶著陰狠的惡意,在街巷角落、井邊水畔、甚至排隊取藥的隊伍中低低傳播。起初隻是零星的、帶著嫉妒和恐懼的猜測,很快便如同瘟疫般擴散、扭曲,變得有鼻子有眼,充滿了惡意的細節!
“聽說了嗎?城西王麻子家的小孫子,昨天衝那小妖星笑了一下,回去就上吐下瀉,眼看不行了!”
“何止!李二狗家婆娘不信邪,非要去摸那寶衣,結果手當場就爛了!”
“戰神王爺肯定是被那妖婦用邪術迷住了!不然怎會留這等禍害在城中?”
“快走快走!離回春堂遠點!沾上那一家子的晦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恐懼如同毒藤,在流言的澆灌下瘋狂滋生、纏繞。原本充滿感激的目光,漸漸摻雜了懷疑、疏遠,甚至……一絲隱藏的恐懼和厭惡。送到回春堂門口的謝禮少了,排隊取藥的隊伍裡,人們下意識地與雲渺母子保持著更遠的距離,眼神躲閃,竊竊私語。
回春堂後院,隔間裡。
阿澈抱著他的青銅虎,小臉上沒有了之前的開心和紅潤,顯得有些蒼白和茫然。他聽不懂那些複雜的流言,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周圍那些人眼神的變化。從喜歡、感激,變成了……害怕?躲閃?就像看那些會咬人的……壞狗狗?
“娘親……”阿澈仰著小臉,大眼睛裡蒙著一層水汽,聲音帶著委屈,“他們……為什麼……躲阿澈?阿澈……不是壞壞……”
雲渺的心如同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她蹲下身,將兒子緊緊摟進懷裡,強壓下心頭的怒火和酸楚,聲音儘量放得輕柔:“阿澈乖,彆聽那些壞人胡說。阿澈是娘親的好孩子,是救了大家的小英雄!他們……他們隻是被壞人騙了。”她輕輕撫摸著兒子身上那件冰涼滑膩的蛛絲小馬甲,眼神冰冷如刀。這流言來得太猛、太毒,絕非空穴來風!是有人要借刀殺人!
“嗚嗚……亮亮……也不是壞壞……”阿澈把懷裡的小蜘蛛“亮亮”也捧了出來,小蜘蛛似乎也感受到了小主人的委屈,體內流轉的星塵金芒都黯淡了不少,八條細腿不安地劃動著。
“嗯,亮亮是好蜘蛛,幫阿澈做新衣衣呢。”雲渺安撫著兒子,目光卻銳利地掃過窗外。這幕後黑手,她一定要揪出來!
就在這時!
砰!
隔間的門被猛地推開!一個負責熬藥的婦人臉色煞白、氣喘籲籲地衝了進來,手裡緊緊攥著一張皺巴巴的、浸染著汙漬的黃色紙片!
“雲……雲娘子!不好了!您……您快看這個!”婦人聲音發顫,將紙片塞到雲渺手裡。
雲渺展開紙片。上麵是用劣質墨汁歪歪扭扭寫著的幾行字:
“瘟神母子,妖瞳惑人!毒蛛為仆,寶衣噬魂!國公緝拿,天理昭彰!戰神受蔽,黑石將亡!速逐妖邪,方保安康!”
紙片下方,還畫著一個極其醜陋、眼冒金光的孩童形象,旁邊是一個麵目猙獰、手持毒針的婦人,背景是無數痛苦哀嚎的小人!旁邊還用朱砂歪歪扭扭地畫著英國公府的玄龜踏浪徽記!
這赫然是一張煽動性極強的、惡毒到極致的“除妖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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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是哪裡來的?!”雲渺的聲音如同寒冰。
“就……就在剛才!好多!從……從天上飄下來的!”婦人指著窗外,聲音帶著哭腔,“像……像下雪一樣!滿城都是!好多人都撿到了!外麵……外麵已經鬨起來了!有人說……說要……要燒了回春堂……把……把您和小公子……趕出去……”
仿佛印證她的話!
“燒了回春堂!趕走妖邪!”
“瘟神滾出黑石城!”
“不能讓他們害死全城人!”
隱隱的、帶著狂熱和恐懼的呼喊聲,如同悶雷般從院牆外傳來!並且越來越近!越來越響!
“反了!”雲渺眼中寒芒爆射!怒火瞬間衝垮了理智!這幕後之人,不僅要毀她們母子名聲,更要煽動無知百姓,借刀殺人!其心可誅!
她霍然起身,將阿澈飛快地塞到旁邊一個還算鎮定的婦人懷裡:“看好阿澈!待在屋裡!誰也不許進來!”話音未落,她已如一道旋風般衝出隔間,指間淬了麻藥的牛毛細針滑入指縫,眼中殺意凜然!她要看看,是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後院通往前麵藥棚的小門被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