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天監內,小書童愁眉苦臉,聽著背後腳步匆忙,唉聲歎氣道:“每一次陣法啟動,都是一大筆開銷,陛下也不知道省著點用。”
監正端坐於氣運池旁的蒲團上,左手捏法印,右手做劍訣,一上一下,橫擺於胸前。
“小小年紀有這份心思,殊為不易,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可惜想的還是不夠透徹,用黃白之物換民眾信心,怎麼算都是…”
沒解釋完,停頓片刻,道:“你小子不會是起了貪墨的心思吧?師父可沒教這種喪良心的學問!”
小書童翻了個白眼,他有吃有穿,隔三差五還能嘗幾口糖葫蘆的味道,要銀子做什麼?
監正不再理會,閉上雙眼,心神沉浸在大陣中,這次不是劈人,需控製的更加精準。
氣運池中唯一一朵紫金蓮,氤氳縈繞,仿佛一幅天然的水墨畫,如夢似幻。
絲絲縷縷的水霧在花瓣上凝結成珠,緩緩滴落,恰好砸中下麵一尾好奇的三色錦鯉。
池麵泛起陣陣漣漪。
監正低喝一聲,“開!”
…
客省前,百姓排成的長隊近乎繞京城一周,還有繼續往外延伸的趨勢。
沒個三五天,根本比不完。
沈舟看的正起勁,告誡道:“都莫要逞強,走不上去便退回來。”
這時宮城上,內侍傳達出陛下的旨意,“換臭小子上!”
隊伍自覺後退幾步。
沈舟轉身豎了個中指,什麼玩意?王管家和內侍監都拿不下,他能行?
人貴在有自知之明!
內侍繼續道:“若是抗旨,就等著被抓進宮裡學習怎麼當好一個太孫。”
沈舟臉色數變,差點一口氣沒倒上來,猛咳嗽幾聲,匆忙跟百姓們抱拳道:“事態緊急,不好意思,容我插個隊!”
他站在台階下,努力調整呼吸,想著要不要跟最開始的屠戶一樣,走一步便退回來?
不成不成,裴蘇二人好歹摸著了擂台的邊緣,輸的太難看容易沒麵子。
但那有什麼關係?他跟叱羅野鬥了一場,氣機虛浮,表現差點能解釋的通!
鐵伐見齊王世子遲遲不動,不耐煩道:“快些!”
蒼梧的沈氏一族,腦子都有問題!以後類似的比武,就算求他也不會答應!
“催什麼催!”沈舟回懟道:“這不來了嗎?”
他提起下擺,小心翼翼的伸出右腿,緩緩的放上台階。
誒嘿,好像沒什麼阻力?
沈舟加快步伐,一連走了四五步,直至在擂台上站穩,就這?
裴照野頭皮一緊,“啊?”
他嘗試的時候,隻感覺整個人陷入旋渦之中,提不起絲毫反抗之力,就像是個幼童在搬動一塊數千斤的巨石,全靠意誌撐著。
蘇鬱晚哼哼道:“柔然武者果然跟官場牽扯甚深,還會看人下菜碟!狗改不了吃屎!”
沈舟曾在千叟宴上說過蒼梧需要“俠”,希望借此來幫助政治昏暗地區的百姓主持公道。
當然,這隻是一句玩笑話,真正的小心思在於他想出京闖蕩江湖。
而柔然則有差不多的法令,且落實的極為徹底。
不管是江湖門派,亦或是獨行武者,隻要到了四品,都得去木末城接受敕封。
等戰事爆發,就要受可汗的指派前往軍中。
鐵伐背在身後的手,死死攥在一起,指節泛白。
他能感覺到一股強橫的力量正在跟外放的氣機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