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殿內落針可聞,安靜的嚇人。
熟悉沈舟的官員早就習以為常,甚至還有心情觀察聖上的反應。
這位殿下什麼事情做不出來,景明十一年春獵差點把滿朝文武嚇出個好歹,讓“祥瑞”一詞幾乎成了蒼梧的禁忌。
今天隻不過罵人而已,沒有耍其他花招,算是給足了眾人的麵子。
而本就不滿齊王世子作風的文臣武將,一個個須發皆張,麵紅耳赤,試問誰家老爺們受得了這般侮辱?
就算是真的不行,那也不可以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口!
沈舟用嘲笑的口吻道:“奸臣自己跳出來了,都不用我費心思一個個去找。”
沈弈將心中打好的腹稿咽了下去,還好剛剛沒出聲,不然他必定要承擔起大部分火力。
這場罵誰挨誰知道,不僅心裡憋屈,還不能反駁,大家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出了皇宮還得麵對百姓,形象不能毀。
就連沈凜都忍不住嘀咕道:“太難聽了。”
在無人說話的太極殿內,忽然傳來細微聲響,立刻就被沈舟捕捉到,隻見他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不耐煩道:“要不換你來?”
沈凜默默閉上嘴,裝作什麼也沒說的樣子。
新入京的官員見到這一幕,心臟刹那間似乎被一隻無形大手捏住,這年輕人已經不能用膽大來形容了,簡直就是視九族於無物,家裡沒人了是嗎?
而更讓他們肝顫的是聖上的反應,無所謂,不在乎,愛誰誰。
什麼情況?晉秦兩位世子可都不曾獲此聖眷!
刑部左右侍郎覺得小腿發軟,隻能相互攙扶才不至於癱在地上。
年輕人一開始就自爆官身,是刑部司郎中,直屬他倆麾下。
即便今天才上任,但管教不嚴的罪責無法推脫,四周同僚的眼神可都不怎麼良善,像是要吃人。
二人在心底一同怒吼,到底是哪個王八犢子將沈舟塞入刑部的?這讓他們以後可怎麼辦?
算了,明天的太陽還不知能不能見到,先顧好今天要緊。
刑部左侍郎陳迎新嗓音顫抖道:“大人,咱們就放任沈郎中這般胡鬨嗎?萬一陛下追究罪責…”
後麵的話沒有說完,是想問要不要提前跟京城裡的棺材鋪打好招呼,不然怕來不及。
死肯定死定了,但後事也不能太過倉促,好歹也是個四品官,身上穿的是紫袍,不然傳出去都讓人笑話。
刑部尚書童宏仁老神在在道:“莫要擔心,就當是來看戲,反正與我等無關。”
陳迎新眼淚差點飆出來,這是說不擔心就能不擔心的嗎?想想家裡老婆孩子啊喂!
事已至此,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那還怕個屁!
陳迎新站直身體,打算死之前硬氣一把,惡狠狠的回瞪周圍同僚,他小時候盯著燭火能半個時辰都不眨眼!
他外祖母的,看誰眼睛先乾!真當他一個新人好惹?
斛律?明悠悠道:“沈郎中莫非是齊王世子?”
沈舟撇嘴道:“關你屁事!”
斛律?明笑了笑,既然無人出聲反駁,那就應該是了,“看來殿下對柔然汗國抱有很大成見,殊不知自蒼梧立國後,雙方茶馬商道的生意就沒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