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前後的渭南,河穀潮氣在青草間翻滾,像給新翻的黑土罩上一層微溫的霧被。稷下西嶺三器下鄉不過數日,官耕壟裡那條被火荒犁開過的溝壑已抽出淺淺新綠;踏車每日把河水高高拋起,落在麥苗上時微微作響,仿佛嫩葉在對天光低語。呂布把雙紋犁的餘溫還留在掌心,便催騎東下長安——新田已醒,下一步是讓商脈與田脈在同一條呼吸裡律動。
長安東市自冬末封秤後,鹽腳和絹行一度噤聲,如今卻因《商政篇》而重燃喧囂。市舶院匠手把梨花暗紋銅模放大三分,鑄成一麵兩丈方的銅屏,屏前吊一燈,客商對光便能看見缺瓣;凡票膽相符,換票無須再等官吏,隻需自驗,然後蓋一方“自明”戳。沈若說:“商人若肯先信自己,官才敢相信商人。”
那天雨薄薄地落,呂布站在銅屏後,透過燈火看一枚枚票影——紅的是漕道,藍的是百貨,黃的是匠作。朱墨在紙纖間暈開極細的光圈,他忽覺銅屏這一方世界像極了渭南田頭那層薄霧,把人心微弱的熱氣藏住,又映得更亮。於是他命人撤去屏後圍欄,讓百姓可隨時來驗票;又令鹽院,把舊秤老尺高高掛起,用鐵鏈鎖在院門,讓過往商旅天天提醒自己:舊法終將生鏽,新法須日日擦亮。
農政與商政真正握手,卻是在渭水南側的三水鎮。鎮口石碑斑白,舊來隻刻一行“秦漢漕路”,如今又添一列楷書:“民功折貨,官市聽價”。碑文一出,三水鎮連夜亮起懸燈二百七十盞,照得街河浮光鱗鱗。佃戶挑麥來換布匹,漕卒拿票去換鹽秤;蜀錦商先前嫌鄉鎮票重,如今見“折貨”一欄正可抵布稅,當即卸下兩匹綾羅留作樣板。夜裡風送麥香混著絲綢漿味,整條老漕道像被新油潤過再生。
三水督糧倉口,百工院又擺出火荒犁的截鏵,旁邊立著木牌:“民功可抵半犁”。黃鏈牽著白駒,把兒子舉到犁鏵前,讓他伸手撫那細齒紋。孩子眼中浮出疑惑——那鐵光像刀,卻和田一樣溫熱。趙雲從旁道:“把犁交給田,就把刀交給邊關;邊關無憂,田裡才敢抽芽。”黃鏈懂了,用力點頭,把兒子放在地上,雪靴淺淺踏出一對並肩的印。
是夜,三水鎮燈火直到雞鳴才熄。燈心最後一縷青煙升起時,銅屏上的缺瓣也暗了下去,唯有紙票在粗糙木案上翻動,發出細碎聲響,像麥芒在深夜裡繼續拔節。諸葛亮收好新開出的漕道鹽票,把筆尖蘸乾墨汁,對呂布低聲道:“田裡米已裝船,市上票已過秤,剩下是把南河的桅燈同樣調亮。”呂布負手回望北方星影——星光倒映在他眼底像千條櫓聲。方天畫戟安靜杵地,卻在夜色裡緩緩映出刀鋒微茫——那是東去水脈也聽得見的誓言:等田與市的脈搏合拍,再用刀鋒為它們護航。
拂曉,渭南西嶺的踏車第一聲水響傳到遠鎮,三水早市的銅秤應聲而動;水與秤聲在不見邊際的春霧裡交織,猶如同一條看不見的線,將麥穗與鹽票、馬蹄與櫓聲、田歌與商旅的喧鬨緊緊纏成一體。瀾台新政,那行剛落碑的“民功折貨”四字,正沿著這根線很快地向更遠的土地蔓延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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