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轉還魂草?!”
那疾馳而來的騎士口中喊出的名字,如同驚雷炸響在何濟耳畔!他猛地勒住韁繩,駿馬長嘶著在原地踏蹄。蘇明雪與林青蘿也瞬間屏息,目光死死盯住那越來越近的一人一騎。
事關祖母所中之毒的解藥!更關乎北境蕭家與祖祠秘辛!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如同溺水之人眼前出現的浮木,卻又散發著致命誘惑的幽光。何濟眼神銳利如刀,瞬間掃過那騎士。來人約莫三十許,麵容普通,眼神卻精悍沉穩,風塵仆仆,腰間懸著一柄樣式古樸的長刀,氣息內斂,絕非尋常信使。他奔至近前,利落地翻身下馬,對著何濟抱拳,姿態恭敬卻不卑不亢:“半字先生,在下聽風樓楚三,奉樓主之命,特來相請!樓主言道,先生所需之物與所尋之人,或可在我聽風樓得一解!”
“聽風樓?”何濟瞳孔微縮。這個名字,在江湖傳聞中如同一個巨大的謎團,號稱“無風不聞,無影不察”,是天下最神秘也最昂貴的情報組織!其樓主楚晚晴,更是以狡黠如狐、神龍見首不見尾而聞名!他們怎麼會知道自己急需“九轉還魂草”?又怎會知曉祖母被擄與北境蕭家有關?
陷阱?還是…唯一的希望?
何濟腦中念頭飛轉,麵上卻不動聲色,嘴角習慣性地勾起那抹帶著審視的慵懶笑意:“聽風樓?好大的名頭。隻是,貴樓主相請,卻隻派你一人前來?這誠意…似乎略顯單薄啊。”他目光若有深意地掃過楚三身後空蕩蕩的官道。
楚三麵色不變,沉穩道:“樓主已在離此二十裡的‘棲霞小築’設下薄酒相候。樓主言道,先生身負追蹤奇毒‘千絲引’,此毒陰詭,需以‘九轉還魂草’為主藥方可根除,拖延一日,便深入骨髓一分。樓主手中,恰有關於此草下落的絕密消息,更有北境蕭家近期的異常調動詳情。至於誠意…”他頓了頓,從懷中取出一枚小巧玲瓏、通體由墨玉雕成的燕子令牌,雙手奉上,“此乃樓主貼身信物‘墨玉燕’,持此令者,如樓主親臨。樓主以此物為憑,邀先生一敘。”
那墨玉燕雕工精湛,燕子展翅欲飛,栩栩如生,觸手溫潤中帶著一絲奇異的冰涼。令牌背麵,刻著一個極其飄逸靈動的“楚”字。何濟接過令牌,指尖傳來那冰涼的觸感,心頭微震。這令牌絕非偽造!聽風樓的情報能力,果然名不虛傳,連他身中“千絲引”都一清二楚!這楚晚晴,究竟意欲何為?
蘇明雪策馬靠近,清冷的眸光掃過墨玉燕,低聲道:“聽風樓情報,千金難求,更遑論樓主親邀。此去,恐非坦途。”她話中帶著深深的警惕。
林青蘿也緊張地抓緊何濟的衣角:“濟哥哥,會不會是北境那些壞人的圈套?”
何濟摩挲著溫潤的墨玉燕,感受著體內那如同跗骨之蛆、正緩慢侵蝕經脈的陰寒“千絲引”毒素,又想到生死未卜的祖母,眼神漸漸變得銳利而堅定。他看向楚三,聲音沉穩:“帶路!”
棲霞小築坐落在一處清幽的山穀溪畔,幾間竹舍掩映在紅楓翠竹之間,溪水潺潺,鳥鳴幽幽,與外麵世界的血腥肅殺恍若兩個天地。竹舍前的涼亭裡,一道窈窕的身影憑欄而立,背對著他們。
聽到腳步聲,那人緩緩轉過身來。
一襲水碧色的流雲廣袖長裙,襯得她身姿曼妙如弱柳扶風。青絲如瀑,僅用一根簡單的白玉簪鬆鬆挽起,幾縷碎發垂落頰邊,更添幾分慵懶風情。她的麵容並非傾國傾城的絕色,卻生得極有韻味。一雙桃花眼,眼波流轉間似笑非笑,仿佛蘊藏著萬千星辰與無儘迷霧,靈動狡黠,又帶著洞察世事的慵懶與疏離。唇瓣不點而朱,微微上翹,似永遠噙著一抹若有若無、讓人捉摸不透的笑意。她就那樣隨意地站著,便有一股難以言喻的風情彌漫開來,像山間精靈,又像深潭迷霧。
“半字先生,聞名不如見麵,果然風采卓然。”楚晚晴的聲音如同玉磬輕擊,帶著一絲慵懶的沙啞,笑意盈盈地打量著何濟,目光在他臉上停留片刻,又掃過他身邊清冷如雪的蘇明雪和嬌俏可人的林青蘿,桃花眼中興趣更濃,“這兩位妹妹亦是人間絕色,先生好福氣。”
“樓主謬讚。”何濟踏入涼亭,目光平靜地迎上那雙仿佛能看透人心的桃花眼,“何某身負要事,心急如焚,樓主若有指教,還請直言。”他將那枚墨玉燕放在亭中的石桌上。
“先生快人快語,晚晴佩服。”楚晚晴嫣然一笑,並未去看那令牌,而是伸出纖纖玉指,指尖蘸了石桌上杯中的清茶,在光滑的石麵上,緩緩寫下一個飄逸靈動的“樓”字。
“‘樓’字?”何濟眉梢微挑。
“正是。”楚晚晴笑意盈盈,眼波流轉,“先生可知,晚晴這聽風樓,何以立足江湖,風雨不搖?”她不等何濟回答,指尖點在“樓”字上,“‘樓’字,左為‘木’,右為‘婁’。‘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故需藏鋒斂銳,隱於市井;‘婁’者,中空也,可納萬物,亦示我樓海納百川,消息通達。然,‘婁’字亦通‘屢’,屢見不鮮,亦屢遭覬覦。”她話鋒一轉,目光變得幽深,“就如先生手中那秘卷殘頁,又如先生‘天命者’的身份,一旦暴露,便是群狼環伺,步步殺機。北境蕭家,不過是最先亮出獠牙的一匹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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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番話,既點明聽風樓的生存之道,又直指何濟當前困境的核心!更是毫不避諱地提到了“秘卷殘頁”和“天命者”!
何濟心中凜然,這楚晚晴的情報能力,簡直可怕!他麵上卻依舊淡然:“樓主對何某之事,倒是知之甚詳。不知這‘九轉還魂草’的下落,以及蕭家動向,又是何種價碼?”
“價碼?”楚晚晴掩唇輕笑,眼波流轉間風情萬種,“先生何必如此市儈?晚晴此來,一是敬仰先生仁心仁術,解邊境疫厄,活人無數;二嘛…”她頓了頓,桃花眼凝視著何濟,帶著一絲狡黠與深意,“是想與先生結個善緣。這‘九轉還魂草’,據我所知,唯南疆十萬大山深處的‘瘴母穀’內,或有蹤跡。此穀凶險萬分,毒瘴彌漫,更有上古異種守護,尋常人入之必死。至於北境蕭家…”她取出一封密封的信函,推到何濟麵前,“近半月調動頻繁,尤其少帥蕭臨淵麾下最精銳的‘寒鴉衛’,動向詭秘,其最終集結地指向…西南苗疆!”
西南苗疆!又是苗疆!與“九轉還魂草”所在的方向重合!蕭臨淵的目標,絕不僅僅是祖母和秘卷殘頁!何濟心頭疑雲密布。
就在這時,竹舍外傳來一陣喧嘩,伴隨著一個管家模樣的老者焦急的呼喊:“楚樓主!楚樓主救命!我家老爺…我家老爺快不行了!”
一個衣著華貴、卻滿臉驚惶的老管家,在兩個健仆攙扶下,跌跌撞撞闖入小築。被攙扶的是一個身著錦緞、體型富態的中年男子,此刻麵色青紫,雙目圓睜,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怪響,雙手死死抓撓著自己的胸口,仿佛要將心肺都掏出來!他裸露的脖頸和手臂上,布滿了一片片詭異蠕動的青黑色斑塊,如同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