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地遁蟲機警如鬼魅,蕭塵林剛起了除蟲的念頭,神識都未及鎖定,黑影一晃就已遁入泥土深處,蹤跡全無。
他臉上適時地露出一絲懊惱和“沒經驗”的無奈,茫然地瞅著蟲子消失的地麵,裝模作樣拿鋤頭刨了兩下動作緩慢笨拙)。
隻能放棄。
轉悠完三畝地,布袋裡沉甸甸裝了六條靈蟲“屍首”:三條鐵背甲蟲,兩條墨星蟲,一條蝕根蟲。收獲堪稱“豐盛”。
代價是體內靈力徹底告罄,連帶著精神也陣陣抽痛。
他踉蹌著爬上田埂,重重坐下,發出一聲既似滿足又似力竭的粗重歎息表演給可能的路人看)。手指下意識地撚著布袋裡的硬殼,感受那份真實的重量——這是提升修為的資糧。
“這點靈力……真不經耗。”心底無聲地計算著,臉上卻隻剩純粹的疲憊。
每一道“保命”的裂金訣,每一次“保收成”的潤靈術、育靈術,都得算著來!就像前世被工資條捆綁的社畜,買包泡麵都要掂量荷包。
“六條蟲子……夠頂一兩天的修煉了。”算清這筆賬,那點疲憊中總算勉強擠出點真實的“收獲”笑意,藏在低垂的眼瞼下。
“塵林,快瞅瞅那邊!”老夏不知何時湊近了些,努嘴示意著夏有財靈田的方向。
抬眼望去。
一個身穿百草殿製式青袍的修士,正背對著他們在田壟間快速遊走。手法嫻熟,時而掐訣引出一片靈光掃過禾苗,時而屈指一彈,滅掉暴露的靈蟲。動作簡潔精準,效率遠超蕭塵林那“笨拙”的操作。
夏有財則像個局外人,弓著背,搓著手,一臉焦慮地遠遠站在田埂邊上,想靠近指點或催促)又踟躕不前,臉上寫滿了肉痛和抓瞎。
“嘖,倒真舍得花錢!”老夏撇撇嘴,壓低聲音,帶著點過來人的通透,“他那田裡,蟲子都快成窩了!昨天我順眼瞄過一眼,密密麻麻,邪乎得很!殿裡的師傅再厲害,靈力也不是無窮儘的,那幫蟲子比鬼還精,打不過還不能跑?鑽地的鑽地,撲棱撲棱飛走的也有!想一次弄乾淨?嘿……”
蕭塵林“老實巴交”地點頭附和:“是挺難……”
他心裡清楚得很:這種外圍坊市能被請出來“兼職”除蟲的靈植師,修為頂天了也就練氣中期初段四、五層),神識或許強於他們這些小靈農,能更快發現蟲蹤。但除蟲終究要靠靈力支撐的法術,效率同樣有上限。夏有財那爛攤子,沒個三五天連番清理,彆想肅清!
代價?請一次至少三塊下品靈石!三天就是一筆小靈農難以承受的巨款!
“看著吧,明天夏小子還得愁得頭發掉!”老夏帶著點幸災樂禍的感慨,“種靈田,說到底就一個字——勤!一天偷懶草長蟲爬,三天不管,直接給你鬨翻天!全是自找的!”
蕭塵林剛想“憨厚”地應和兩句。
老夏話鋒陡轉,臉上瞬間浮起一種男人都懂的曖昧神采,語氣都輕佻了三分:“不過嘛……這小子倒真會享福!聽說前些日子,專門溜了趟‘尚戰國’?”
“尚戰國?”蕭塵林配合地露出“新手上路啥都不懂”的茫然。
“凡人國度!”老夏一拍大腿,眼睛放光,“離咱坊市東邊三百裡,有個凡人的大國叫尚戰!那地方有意思啊!咱們在坊市裡摳摳索索啃靈米,隨便從那夾袋裡掏點坊市地頭拔的雜草過去,在那邊都是‘神草’!能換金山銀山!大把大把的金銀珠寶,美人佳肴任你挑!”
他衝夏有財方向曖昧地努努嘴:“喏!這沒出息的小子,跑去那尚戰都城的‘快活樓’逍遙了好幾天!嘖!聽說那裡頭的姑娘,水靈!雖說比不上咱坊市國色坊裡的仙子精通那‘妙法雙修’,但身段、模樣……嘿嘿嘿!關鍵是什麼?便宜!隻用那沒用的金銀!半塊靈石都不用掏!”
他咂咂嘴,似乎在回味某種想象。
“哦?”蕭塵林臉上恰到好處地湧起一絲“鄉巴佬”的驚奇和“好學”,“夏伯,您……莫非也去快活過?”眼神純裝)良傻)。
“咳!咳咳咳!”老夏的老臉“騰”地通紅,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瞎說八道!聽說的!都是聽說的!我這麼大歲數……”話沒說完,已然惱羞成怒般連連擺手,仿佛身後有鬼攆著,腳步飛快地溜回了自家田地深處,背影都透著一種老不正經被抓包後的倉皇。
夜。
土炕冰涼。
蕭塵林盤膝而坐,最後一個周天運轉完畢。
體內靈力的溪流平息下來。
心神下意識凝聚。
識海中那麵冰冷的麵板清晰浮現:
蕭塵林雜靈根)
法:萬流歸宗殘缺·入門100100)
數字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硬生生頂破!
麵板一陣微不可察的漣漪蕩漾開來。
再凝實時,字跡已然變化:
法:萬流歸宗殘缺·精通12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