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這一切,搬山猿大馬金刀地往椅子上一坐,椅子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呻吟。
他抬起那雙銅鈴大眼,死死盯著符澤,甕聲甕氣地發問:
“小子,老實告訴老夫,前日那番話,是不是真武山那個恒澍老道,讓你來點醒我的?”
他語氣中帶著一絲探尋,一絲確認,還有一絲後怕。
“老夫與他……多年前也算有些交情。哼,這些年老夫一心撲在正陽山,若非你那句話……若非老夫留了個心眼去查證了一番……”
他沒有說下去,但那眼神中的一絲寒意,已經說明了一切。
符澤心中了然。
動作這麼快?!這才一天多功夫,他就去試探過陶紫了?看來,結果很不樂觀啊。
他暗自感歎這老猿的行動力,麵上卻不動聲色,依舊是那副淡然模樣。
“前輩說笑了。”符澤微微搖頭,“晚輩說過,與恒澍道長不過萍水相逢。至於那句話……”
他頓了頓,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無辜,“或許隻是晚輩運氣好,有感而發,隨口一說罷了,當不得真。”
搬山猿深深地看了符澤一眼,似乎想從他臉上找出些什麼破綻。
但他失望了,眼前這年輕人,平靜得像一潭深水,根本看不透。
最終,他重重地哼了一聲,不再追問。
“哼!不管你是運氣好,還是背後真有人指點……”
搬山猿指了指桌上的那袋穀雨錢,語氣生硬卻帶著一絲鄭重。
“這個人情,老夫記下了!這些穀雨錢,算老夫給你的謝禮!”
符澤坦然一笑,毫不客氣地將那袋穀雨錢收入囊中。
這可是實打實的好處,不要白不要。
更何況,這本就是他應得的因果福報。
“那晚輩就卻之不恭了。”
之後的半天,搬山猿沒有再說什麼,隻是偶爾會用複雜的眼神打量符澤,似乎在重新評估這個“運氣好”的年輕人。
很快,兩天時間已到。
伴隨著一陣悠揚的號角聲,一艘巨大無比、宛如浮空山脈的飛舟緩緩降落在倒懸山指定的停靠區域。
舟身銘刻著繁複的符文,散發出淡淡的靈光,氣勢恢宏。
符澤隨著人流,與搬山猿,以及他身邊隱約跟著的幾位正陽山修士,一同登上了飛舟。
飛舟內部空間極大,如同一個小鎮。
修士往來,絡繹不絕。
符澤對此毫無興趣,尋到自己的房間後,便再次閉門不出,抓緊一切時間沉浸在《人皇決》的修煉之中,將外界的喧囂徹底隔絕。
飛舟破開雲海,向著浩瀚青冥深處疾馳而去。
如此這般,轉眼便是三日。
這一天,飛舟似乎在中途某個大型坊市停靠,補充給養,也接納了新的一批乘客。
符澤依舊在房間內潛修,對外界的變化漠不關心。
他的氣息越發沉凝內斂,第四境巔峰的武道修為,在《人皇決》和福澤之力的雙重加持下,隱隱有了一絲圓融通透之意。
就在他神意高度集中的時候——
“篤,篤,篤。”
一陣輕柔的敲門聲響起,與搬山猿那粗暴的動靜截然不同。
符澤緩緩睜開雙眼,眉頭微蹙。
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