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苦玄雙目赤紅如血,掙紮著想要從地上爬起,胸中那股鬱結的憤懣與不甘,幾乎要將他的五臟六腑都焚燒殆儘。
他要殺了這個家夥!
一定要殺了他!哪怕同歸於儘!
然而,就在他剛剛撐起半個身子,準備拚儘最後一口氣,發動玉石俱焚的雷霆一擊時。
卻不想心神激蕩之下,氣血逆行,眼前驟然一黑。
腳下竟是虛浮無力,一個踉蹌,“噗通”一聲,竟是自己把自己絆倒,腦袋重重磕在堅硬的石板上,悶哼一聲,竟是直接暈厥了過去。
一代天驕,竟以如此滑稽狼狽的方式收場。
巷中一時寂靜。
顧璨張大了嘴巴,看看地上人事不省的馬苦玄,又看看負手而立、神色淡漠的符澤,隻覺得這位“大哥哥”愈發深不可測。
稚圭也是一臉錯愕,她預想過馬苦玄的千萬種結局,卻獨獨沒料到會是這般……戲劇性。
這家夥,心氣也太高了些,竟被殿下三言兩語就氣暈過去了?還是說,殿下那一腳,其實暗藏玄機?
“嗬嗬。”
符澤發出一聲極輕的嗤笑,打破了這片刻的寧靜。
他瞥了一眼地上昏死過去的馬苦玄,語氣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玩味。
“根基不穩,心思太重。縱有幾分天賦,能短時走出再遠,也終有一日,會被這心魔反噬,萬劫不複。可惜了,一塊璞玉,卻被雕琢得戾氣深重,失了本真。”
真武山,便是如此培養弟子的麼?隻重殺伐,不修心性,與魔道何異?
他話音剛落,巷子深處,一道略顯佝僂的身影緩緩走出,來到符澤麵前數步之遙,停下腳步,對著符澤深深一揖,抱拳行禮,嗓音沙啞。
“晚輩真武山外事弟子,見過符皇子。多謝皇子手下留情,點撥我這不成器的師侄。”
這人一身灰袍,麵容普通,氣息卻頗為沉穩,顯然修為不弱。
他看向馬苦玄的眼神中,帶著一絲無奈與惋惜。
終究還是驚動了他們。來得倒快。
符澤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冷哼一聲,語調不起波瀾,卻自有一股迫人的威壓彌散開來。
“不必在此惺惺作態。說吧,是誰讓你們來尋本宮的?還是說,你們真武山,當真好大的手筆,竟想拿本宮,來給你們這所謂的‘麒麟兒’當磨刀石?”
他這話語,字字誅心,如重錘般敲擊在那灰袍弟子的心頭。
那灰袍弟子額角滲出幾滴冷汗,腰彎得更低了些,聲音愈發恭敬。
“皇子明鑒,晚輩隻是奉命行事,前來接引馬師侄。至於其他,晚輩一概不知,也斷然不敢妄自揣測山中長輩的深意。”
這位大皇子,果然如傳聞一般,鋒芒畢露,言辭犀利,絕非易與之輩!今日之事,怕是難以善了。
符澤唇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心中已有了幾分計較。
看來,這真武山內部,也並非鐵板一塊。
多半是那恒澍老道之外的人在暗中搗鬼,又或者是某些旁係不甘心驪珠洞天的‘麒麟兒’就此旁落。
這馬苦玄,本是他們傾力培養的棋子,我的出現,無疑是徹底打亂了他們的全盤部署。
想借我之手,看看這馬苦玄的成色,順便探探我的底細麼?
打得一手好算盤。
他不再多言,隻是擺了擺手,示意那灰袍弟子可以帶人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