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殺意如同實質的寒流,從蕭峰扼住虛竹咽喉的五指間彌漫開來。
虛竹的眼球因窒息和恐懼而暴突,喉嚨裡發出“嗬嗬”的、如同破風箱般的嘶鳴,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了他全部的意識。
旁邊的段譽目睹此景,肝膽俱裂,想要撲上來,卻被方才那一摔震得渾身劇痛,動彈不得,隻能發出絕望的嘶喊:“住手!放開他!”
蕭峰眼神冰冷,毫無波瀾。
此刻,除掉這兩個認出自己身份、並且懷有刻骨仇恨的“熟人”,斷絕後患,是最理智、最直接的選擇!
他指間的力量正要徹底爆發,捏碎那脆弱的喉骨——
轟!
一股難以言喻、沛然莫禦的恐怖意誌,如同無形的億萬鈞山嶽,驟然降臨!
狠狠地、毫無預兆地壓在了蕭峰的靈魂和肉體之上!
蕭峰的動作瞬間僵滯!
他感覺自己仿佛被澆築在了凝固的時空琥珀之中!
那扼住虛竹的手指,明明隻需再用一分力就能終結一切,此刻卻如同被億萬條無形的鎖鏈纏繞、拉扯,重逾千鈞,連移動一絲一毫都變得極其艱難!
不僅僅是手臂,全身的骨骼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血液奔流變得遲滯,連呼吸都變得異常困難!
‘世界的意誌?!天道?!’蕭峰心中劇震,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寒意瞬間蓋過了殺意。
他瞬間明白了!
段譽和虛竹,是這個時代、這個命運軌跡中無可爭議的“主角”!
是承載著世界氣運的關鍵節點!
自己這個“異數”,這個強行逆轉光陰歸來的“逆命者”,想要在他們羽翼未豐之時親手扼殺他們,就是在直接挑戰維係這個世界的根本規則!
‘該死!’蕭峰在心中發出無聲的咆哮。
他清晰地感受到自身此刻的力量是何等渺小。
區區一年的內力積累,在這浩瀚如天地、冰冷如鐵律的世界意誌麵前,脆弱得如同螻蟻試圖撼動泰山!
彆說殺人,他感覺自己再強行對抗下去,恐怕瞬間就會被這股意誌碾成齏粉!
識時務者為俊傑!
蕭峰能在無數血戰中活下來,靠的絕不僅僅是勇猛。
電光火石間,一個極其荒謬、卻又可能是唯一能暫時化解這致命危機的念頭,如同靈光般閃現——那是原著中,他們三人命運的另一個起點!
指間的力量驟然一鬆!
虛竹如同瀕死的魚,猛地吸入一大口冰冷的空氣,劇烈地咳嗽起來,眼神中充滿了劫後餘生的茫然和更深的恐懼。
蕭峰緩緩收回手,臉上那冰冷刺骨的殺意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刻意偽裝的、帶著幾分少年意氣的、甚至有些“誠摯”的表情。
他退後一步,聲音刻意放緩,帶著一種“深思熟慮”後的鄭重:
“適才……是我衝動了。
冤冤相報何時了?”他看著驚魂未定的兩人,語出驚人:“我看二位雖然落魄,但骨子裡皆是非凡之人。
我蕭峰……咳咳,在下蕭山,平生最重義氣!
不如……我們三人就在此地,對著這朗月清風,結為異姓兄弟如何?
從此禍福與共,生死相托!
隻要你們點頭,今日之事,一筆勾銷,我立刻放你們離開,絕不為難!”
此言一出,如同平地驚雷!
段譽和虛竹都懵了!
結拜?
和這個剛剛還差點掐死虛竹、手上沾滿他們至親鮮血的魔頭結拜?
做兄弟?
荒謬!
無恥!
滑天下之大稽!
“呸!”段譽率先反應過來,蒼白的俊臉上因極度的憤怒和屈辱而泛起病態的紅暈,他指著蕭峰,聲音因激動而尖利,“蕭峰!你這無恥魔頭!
害我父母叔伯,毀我家國!
如今還想用這種鬼話來羞辱我們?
做你的兄弟?
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
我段譽就是死,也絕不會認你這等血仇為兄!”
“阿彌陀佛……不!
魔頭!
你休想!”虛竹也掙紮著坐起,捂著劇痛的咽喉,眼中是滔天的恨意和深深的鄙夷,“結拜?
你配嗎?
你手上沾滿我少林寺數百僧眾的鮮血!
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貧僧……我虛竹就是化作厲鬼,也要找你索命!
想讓我們認賊作兄?
做夢!”他激動之下,連“貧僧”的自稱都忘了。
“蕭峰!你這喪心病狂的魔頭!”段譽掙紮著撐起上半身,胸口因急促的喘息而劇烈起伏,俊朗的臉上血色儘褪,唯有眼底燃燒著熊熊怒火,“你害我大理段氏滿門喋血,父皇被你重傷垂危,母後泣血而亡,就連天龍寺的高僧都被你牽連!
這血海深仇,我段譽日夜刻在心頭,恨不得食你肉、寢你皮!”
他指著蕭峰的手因極致的憤怒而顫抖,聲音嘶啞卻字字如刀:“你以為一句‘結拜’就能抹掉這累累血債?
你以為我們會忘了無量山下的屍橫遍野,忘了天龍寺裡的殘垣斷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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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訴你,就算你今日放我們走,就算你跪下來磕破頭,我段譽此生唯一的執念,便是提著你的人頭,去祭奠我大理的亡魂!”
虛竹捂著仍在劇痛的咽喉,咳得撕心裂肺,好不容易緩過氣來,眼中早已蓄滿淚水,既有恐懼,更有焚心蝕骨的恨意。
“魔頭!
你不配提‘兄弟’二字!”他嘶吼著,僧袍上沾染的塵土與血跡混在一起,更顯狼狽,卻也更添決絕,“少林寺百年清譽,被你一夜之間毀於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