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欞外傳來更夫敲梆子的聲響,蘇若雪這才發現後頸全是冷汗。
她抓起密信衝進前堂,賬房老孫正蹲在門檻上抽煙,火星子在夜色裡明滅:"少奶奶?"
"立刻發電報到福記米行!"她把紙條拍在他掌心,"就說"桂花糕按原方蒸"——這是少東家留的暗號。"老孫的煙杆"當啷"掉在青石板上,他連煙灰都顧不得撣,拎起燈籠就往電報局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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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州河的風裹著腥氣鑽進領口時,顧承硯正蹲在碼頭貨棧的草垛後。
他套著靛藍粗布短打,褲腳沾著裝卸工特有的煤渣,陳文遠的香煙頭在五步外明滅:"確定是三號艙口?"
"若雪不會錯。"顧承硯的拇指摩挲著內袋裡的翡翠簪,那涼意透過布料滲進心口。
他望著遠處燈塔的光束掃過河麵,"等"長順號"靠岸,你帶弟兄們控製艙口兩側的貨堆。
我扮成搬貨的,混進艙裡裝貨。"
"那誘餌銀元券..."陳文遠摸了摸懷裡鼓囊囊的帆布袋。
"假的,但要做得比真的還真。"顧承硯扯了扯油膩的圍脖,遮住半張臉,"他們要的是憑證,不是現銀。
等黑皮箱一換手——"他屈指敲了敲藏在腰間的勃朗寧,"就是收網的時候。"
午夜的汽笛驚飛了幾隻夜鷺。
顧承硯望著"長順號"的輪廓從江霧裡浮出來,像頭蟄伏的巨獸。
他扛起一摞麻包往艙口走,腳底板碾過潮濕的青苔,聽見艙內傳來壓低的對話:"...數目對嗎?"
"三百箱兌換券,按山田君的要求。"
顧承硯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放下麻包時故意踉蹌,麻包"咚"地砸在地上,驚得艙內話音驟停。
借著撿麻包的動作,他瞥見陰影裡立著個戴墨鏡的男人,黑皮箱在兩人之間泛著冷光。
"搬運的?"戴墨鏡的男人操著帶江浙口音的官話,"去後麵搬鋼材,彆在這兒晃。"
顧承硯彎著腰倒退兩步,指尖在褲腿上掐出紅痕——這是給陳文遠的信號。
貨堆後傳來重物滾動的悶響,兩個裝卸工"哎喲"著摔倒,艙口的守衛下意識轉頭。
說時遲那時快,顧承硯猛地直起身,勃朗寧的槍口頂住戴墨鏡男人的後頸:"彆動。"
黑皮箱"啪"地掉在地上。
戴墨鏡的男人突然發力撞開守衛,往船舷外撲去。
顧承硯撲過去抓他的西裝後領,卻隻扯下半塊袖扣。"砰!"槍聲撕裂夜色,軍統特工從貨堆後竄出,槍口還冒著青煙——男人栽進河裡,濺起的水花裡飄著半片染血的墨鏡。
"顧先生。"特工隊長撿起黑皮箱,鎖扣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顧承硯摸出從老周筆記本裡撕下的"竹下"標記比對,鎖芯處果然刻著極小的櫻花紋路。
他深吸一口氣,按下鎖扣。
箱蓋打開的瞬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不是成遝的兌換券,而是三十張空白支票,邊角燙著暗紋;最底下躺著枚銅印章,刻著糾纏的櫻花與"山田"二字,在月光下泛著幽藍的光。
顧承硯的手指懸在印章上方,能清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山田家族...這個名字他在東京大學的經濟史筆記裡見過,是日本財閥裡最擅長"白手套"的那支。
此刻江風掀起他的圍脖,後頸卻沁出一層冷汗——他們要這些空白支票做什麼?
又為何用假交易引他入局?
"顧先生?"特工隊長的聲音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顧承硯合上箱子,指尖重重按在鎖扣上。
他望著蘇州河的水麵,浪頭卷著那半片墨鏡往黃浦江方向漂去,忽然想起蘇若雪今早塞給他的翡翠簪。"把箱子和屍體帶回商會。"他轉身時,衣領被風灌得獵獵作響,"另外,"他頓了頓,"派人去查上海所有銀行的空白支票流向——尤其是和日本正金銀行有往來的。"
更夫的梆子聲再次響起,這一回,顧承硯聽得分明,那聲音裡裹著細不可聞的震顫。
他摸出懷表,指針正指向淩晨兩點——真正的較量,才剛剛掀開第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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