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月亮爬上屋簷時,書房裡傳來翻書聲。
蘇若雪的影子投在窗紙上,抬手時,翡翠鐲子的反光晃了晃,像顆未落的星。
顧承硯盯著蘇若雪耳後的淡青色印記,手中的照片被攥得皺巴巴的。
蘇若雪的手指從食盒扣上鬆開,垂在身側微微顫抖,翡翠鐲子撞在書桌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承硯,”她仰起頭看著他,眼角的淚痣在月光下泛著濕潤,“我本想把這個帶進棺材裡的。”
顧承硯喉結滾動,三年前的畫麵又湧上心頭——她站在彆克車前,抱著《資本論》說要讓綢莊換一種生存方式;他被原主留下的爛攤子搞得焦頭爛額時,她熬夜整理的賬冊整整齊齊地碼在案頭;去年霍亂橫行,她瞞著他去貧民窟送藥,回來時旗袍下擺沾著泥,卻笑著說“顧少東的綢莊,應該多承擔些責任”。
“我六歲時被‘調查統計局’收養,”蘇若雪伸手輕撫著照片上自己的臉,聲音輕得仿佛怕驚擾了什麼,“他們教我法語、做賬、刺青標記,讓我監視顧家的動向——原主那時候吃喝嫖賭,把綢莊敗得隻剩半口氣了。”她頓了頓,指甲掐進掌心,“可後來……你變了。你改良織機,帶著夥計去鄉下教蠶農新的養殖方法,在報館寫文章說‘實業是國家的脊梁’……”她抬頭望著他,眼底閃爍著光芒,“我第一次覺得,任務不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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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承硯的手指緩緩鬆開,照片上的自己和她笑得那麼純真。
他想起上個月鬆本商事設局,是蘇若雪翻出了對方十年前的偷稅賬冊;聽證會前夜,她塞給他的紙條讓周鴻年的醜事曝光。
那些他以為的巧合,原來都是她在暗中幫忙。
“那輛彆克……”他聲音沙啞地說道。
“那是我執行任務時的配車。”蘇若雪轉身走向妝台,打開檀木盒,夾層裡露出一枚指甲蓋大小的發報機,“三年前任務結束,我本該交回去。但他們說要銷毀所有記錄,包括執行任務的人。”她按下發報機,齒輪轉動的輕微聲響在屋裡散開,“現在它出現了,說明局裡有人沒忘記——他們要抹掉j.k.007的存在。”
顧承硯的太陽穴突突地跳著。
他想起法租界截獲的密電裡提到的“j.k.007”,想起鬆本商事背後若隱若現的軍統影子。
原來那些針對顧家的打壓,不全是日商的手段,還有人想借刀殺人,讓蘇若雪徹底消失。
“我們得先解決他們。”蘇若雪合上發報機,轉身時旗袍下擺掃過他的皮鞋,“否則……”她沒有說完,窗外的月光突然被雲遮住,陰影籠罩了她的臉。
顧承硯抓住她的手,翡翠鐲子貼著他的虎口,暖暖的,就像她每次給他披外套時的溫度。
“若雪,”他拇指摩挲著她腕上因常年打算盤磨出的薄繭,“我相信你。”
蘇若雪的睫毛顫動了一下,有滾燙的東西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她剛要開口,院外突然傳來青石板被踩碎的輕微聲響——像是有人刻意放輕腳步,但還是碰翻了牆角的瓦罐。
顧承硯立刻鬆開手,反手將她拉到身後。
窗紙上的影子晃動了一下,一個黑影貼著牆根閃過,月光照亮了半隻皮鞋——是黑膠底的特工靴。
“關燈。”他壓低聲音說道,另一隻手摸索著伸向西裝內袋裡的勃朗寧手槍。
蘇若雪立刻轉身,指尖剛觸到燈芯,窗外又傳來沙沙的摩擦聲,好像有什麼東西正順著牆沿往上爬。
顧承硯的呼吸變得沉重起來,他盯著窗紙上晃動的影子,喉結動了動,正要開口——
“有人包圍了宅院。”蘇若雪的聲音冰冷刺骨,她的手按在他的後腰上,“他們可能有槍。”
院外的腳步聲越來越密集,就像潮水漫過了門檻。
顧承硯望著她發間晃動的茉莉香包,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到她時,也是這種香氣混合著汽油味,她說“該換種活法”。
現在,他們的生活方式,恐怕又要改變了。
他低頭看著她,輕聲問道:“……能聯係上你以前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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