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焱皇朝天一五年七月六日,仿佛輪回一般,在素君病危彌留之刻,當夜夜空驚現“彗星犯紫薇”之奇異天象。
雖與五年前的“熒惑守心”不可同日而語,但於他國君臣看來,尤其是對天焱恨之入骨的北晉、西平、中玄、永聖、東極等五國,上蒼連續在天焱兩代帝君駕崩前之敏感時刻,降下大凶天象,必定是因為天焱君臣有違天道,才引發了天怒。
更有甚者,非但大肆宣揚素無得位不正,以致有“熒惑守心”耀世;而且極力造謠素君不顧倫理,強占本是其侄女之素鏡為妃、並逼死皇後淩洛雨,進而惹得天怒神憤,遂降下“彗星犯紫薇”之天象神罰。
不管真假與否,在“君權神授”這一根深蒂固之觀念主導下,僅僅不過一夜,包含玉衡、無雙兩國在內之他國朝野,便紛紛叫囂著要共組多國聯軍——替天行道!
哪怕是號稱“十州坤靈”之天焱舊地,亦對素無與素君這一父子倆,生出了不同程度之質疑聲。
當此之時,經過秦夜和壤駟隱龍一夜之守護調理,幾度踏進鬼門關之素君,終於有了些許起色!在皇後、太子與天焱公主的陪伴下,由秦夜、趙望、皇甫凡、謝光輝、司寇贏、壤駟隱龍、明征、趙狂、令狐道等王侯戰將參與抬行的三十二人步輦,平穩有序地來到了焱盛殿正門。
看著已然命在旦夕、再無往日君威之素君,就在百官不知所措、隻會叩首飲泣時,秦夜二話不說,即親自背起他的聖君明主,一步步走向了丹墀上的龍椅。
“玉衡仁宗、中玄宗政最、北晉北宮至平、東極哥舒劍等他國帝君駕崩時,可有什麼天象?昭武君死國滅、西平改朝換代、中玄帝都易主,又有什麼天象?是上天把他們忘了嗎?還是說,在老天爺眼裡,他國帝君之生死、乃至國祚運數,根本就無足輕重?”
獲得素君允準,走下丹墀的秦夜,一連幾個問題,問得大半文武百官瞠目結舌。
“說得好!五年前之‘熒惑守心’尚且無畏,爾等今日又何須懼他‘彗星犯紫薇’?以我天焱皇朝現在之戰將精兵,莫說一個‘彗星犯紫薇’,就算再加上‘熒惑守心’,又有甚怕?”
重拾求生信念與守護意義之文義,短短半夜就恢複了五成精氣神。此刻不顧勸阻、毅然上朝的他,一番擲地有聲之言辭,令人宛如又見到了曾經那個文武兼備、意氣風發之右將軍。
素君見狀,儘管口不能言,但未有十二旒冕遮擋之臉上,卻肉眼可見的露出了欣慰之意。
“不錯!諸國君臣是敵是友,正好借助此次天象,一試便知。好則好,不好就全部一起收拾了!”對於再次見到神采奕奕的老友,謝戰萬分高興之餘,立即開口幫腔。
“正是!就他國君臣那幫草雞瓦狗,最好一次全解決了,省得他們天天上躥下跳。”趙狂豪邁附和。
“末將附議。”令狐道接話。
“末將附議。”這是皇甫凡所說。
“末將附議。”此乃謝光輝所言。
“臣弟附議。”
“臣弟附議。”
“臣等附議!”
在誠王——素徛、英王——素衡跟著表態之後,以恒王、第五玉珩為首之其餘文武官員,悉數齊齊拱手支持。
“準……”群臣同心協力,素君龍心大悅,於是耗儘所有氣力,堅定且莊重地道出了他在人世間的最後一個字。旋即,他那指向太子之右手,便再也沒有抬起……
“皇上放心,末將絕對不負所托,一定輔佐新君——一統諸國!”
含淚言畢,秦夜率先跪地叩首——恭送素君。
“皇上……恭送皇上……”素鏡哭泣。
“父皇……母後……”素帝稚嫩的聲音往複響起。
“皇兄……”素荷掩麵,情不能自已。
“恭送皇上……”百官撕心裂肺的慟哭,隨之而起……
“皇上遺旨!”餘恩沙啞卻威嚴的一聲,霎時令眾人強忍悲傷,全部抬頭看向他。
“朕享國之日淺,無功德於社稷百姓,甚感慚愧;今朝離去:對內,不允因朕一人而使臣民難安;對外,不準因朕一人而誤國家大事……”
“皇上……”
天焱皇朝天一五年七月七日,在位僅僅五年、卻被後世稱為千古一帝之天焱皇朝皇帝——素君,於焱盛殿龍禦歸天,廟號“世宗”、諡號“神武皇帝”。
同日,皇太子素帝靈前即位,改元“武一”。
朝野一應事宜,皆依素君托孤旨意,有條不紊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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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很快來到五日之後,這幾天裡,望眼欲穿之諸國帝君,總算盼來了素君駕崩、天焱縞素的驚天喜訊。
於北晉、西平、中玄、永聖、東極等被天焱打趴下之五國君臣而言,素君和秦夜這對相輔相成之千古君臣,如今缺了素君,秦夜就算是萬古無一的天縱奇才,在主少國疑、強敵環伺之亂世中,遲早獨木難支!這樣一來,他們收複失地、乃至瓜分天焱之夢想,便有了絕佳轉機。
對玉衡、無雙等和天焱處於同一陣營之兩國朝野來說,他們既不希望天焱太過強盛,也不願意看到其衰敗太快!而素君的溘然長逝,正好完美契合了此等構想,他們焉能不喜?
最後,縱然是與天焱親密無間之玄中廟堂,素君的駕崩,在他們看來,也無疑是夢寐以求的好消息。最直觀的原因,其開國帝君女婿、現任帝君姐夫、無上公主夫君——秦夜,以太師兼三軍統帥之至高尊位——攝政天焱了!
於是乎,在各自利益與卑劣人性之驅使下,這個時候的天下,便出現了這樣的極端場景:
天焱全境白幡遍野、哭聲震天,他國疆域卻滿目張燈結彩、處處歡聲笑語……
“他們在找死!”得知這一情形之秦夜,當眾一拳砸在案幾上,厲聲罵出。
“秦王息怒!國喪期間,我朝當務之急,是撫軍安民,實在不宜貿然興兵啊!”看出秦夜目露凶光、戰意盎然,身為禦史之虞鶴,連忙諫言。
“右相?”
“回稟秦王:朝廷向昭武故地臣民征借的一千萬兩白銀,已於昨日抵京;由西平舊州、中玄原土等州郡籌集的另一千萬兩白銀,不日亦能如期運達。”知其所想,第五玉珩起身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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