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開拔半日後,林許由前軍策馬來到秦夜身旁,氣喘籲籲地說道:“王爺,大軍出城之時,所遇難民比肩接踵、成群結隊,可一路走來,卻是越來越少了,這是何故?末將不明。”
“多半是先鋒軍的功勞,傳令下去,大軍緩緩行進,命陽永將軍領一千騎兵,將大軍所攜糧草即刻運往前鋒,交予皇甫凡全權處置,我等留下一天所需乾糧即可;另,快馬回昭興,告知司馬將軍,沿途流民過多,大軍所攜軍糧已儘,速發十萬石糧食至文武。”秦夜駐馬遠眺,期待地說道。
“是,王爺非但用兵如神,這識人之明,亦是令人遠不可及也。”林許由衷地說道。
看著陽永率軍而去,想著心中那個紫色身影,秦夜微微一笑,並未言語。
昭興州府、君悅閣內,素衡悠閒地坐在交椅上,抽絲剝繭般回憶著出京以來的人和事。
秦夜,不愧是天生的帥才,僅僅一月有餘,便悄無聲息地讓他這個皇室宗親,奔波千裡,來到這個天焱朝野,做夢也不敢擁有的昭武陪都,眼下之昭武王朝,可謂風雨飄搖、昏招儘出,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棄守文武、竹扶等兩州十八城,當真是被我天焱大軍、被秦夜之名嚇破膽了嗎?如此這般畏戰避戰,就不怕天下人恥笑嗎?以一國之辱,鋪就秦夜之豐功偉績,可悲……
恒王皇甫欲和,對秦夜之推崇扶持,就算是皇甫無懼,恐怕也難以望其項背,或許,這位天焱老帥心裡,早已將秦夜視若己出了吧!
右將軍文義,性情中人,馳援雙州不成,便乾脆跑雙州住著不走了,想來也是頗具無奈。
皇甫凡,雖說不是臭名昭著,但紈絝浪蕩之能,比起驃騎將軍獨子——謝光輝,也不遑多讓;這樣一個人,想不到追隨秦夜沒多久,竟如脫胎換骨般變樣了,不僅謹言慎行,甚至能獨領兵馬、效力軍中……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句話,對皇甫凡來說,難不成就是一句廢話?
前後判若兩人的,又何止皇甫凡一人,還有前兵部侍郎——白玄,公然禦前造次,何等狂悖!來到昭興沒幾天,居然也變得規規矩矩的,成日埋頭諸多公務,對秦夜交代的一應事宜,必定竭儘全力地做好!
另外,若說恒王將秦夜視若己出,尚在意料之中,可盛名遠揚的天焱之花——皇甫纖心,如何就對秦夜芳心暗許了呢?為什麼?素衡想不通,她可是多少英雄兒郎的夢啊,天下那麼多的天潢貴胄,能有幾人不傾慕於她?叫了這麼多年的纖心妹妹,我素衡之音容相貌,難道就從未入你心中嗎?
還有,文伊月也不對勁了,近日看秦夜之眼神,不再像以前那般敵對仇視,反而包含了一些莫名的情愫,這都是怎麼了?秦夜就這般極具魅力嗎?難道每一個靠近他的人,都會在潛移默化中,被他吸引嗎?
想到此處,素衡歎息一聲,秦夜啊秦夜,與你同為天焱臣民,素衡甚幸,但,素衡又是何其不幸?素衡,誠不如你!
“稟報王爺,秦王親率五萬兵馬、攜帶大量糧草,朝文武方向出征去了。”在素衡沉思之際,蒼穹副統領——問尋,入院說道。
“願得此身長報國,何須生入玉門關。”素衡聞言,心中頓時少了一些自怨自艾之氣,取而代之的,則是一份憂國憂民之心;看了看問尋,接著說道:“雙州戰事以來,司馬闖等禁軍副統領,追隨秦王南征北戰,屢建功勳,已隱隱有晉升為一方大員之勢,對此,不知問統領作何感想?”
問尋沉思幾息之後,謹慎地答道:“回稟王爺,王爺所問,不止末將,恐怕所有蒼穹護衛都有想過;京師護衛和邊塞將士,曆來各有所羨,末將口拙,難以表述。”
“口拙?多半是不好說、不便說、不敢說吧,依本王之意,身為男兒,就該像秦王這般,征戰天下、快意此生!”素衡說完,就要起身離去。
問尋汗顏,連忙近身攙扶。
“馬上召集所有蒼穹護衛,告訴他們,我等不是到此來遊山玩水的,身為聖上親兵,秦王不便號令,我們自當有所作為,走吧,文武和竹扶,不日即歸,事多著呢。”素衡邊說邊走,轉眼就來到州府大廳。
正在忙得不可開交之白玄,卻並未發現素衡的到來。
“‘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形’,白大人,一日不見,可是憔悴了好多。”
“王爺……白玄昏聵,怠慢了王爺,還望王爺恕罪。”白玄滿臉疲憊之色,竟讓人生出一絲不忍。
“戰事不斷、公務繁雜,就不必再管這些虛禮了;素衡此番前來,特向白大人討一份差事。”
“差事?彆彆,白玄不敢。”
素衡正欲說話,卻見司馬闖大步走了進來。
“老白,王爺軍令,沿途流民過多,大軍所攜軍糧已儘,速發十萬石糧食至文武。”司馬闖取出秦王軍令,交到白玄手中。
白玄看後,皺眉道:“昭興貴為昭武昔日陪都,本就極其富裕,更兼王爺早有謀劃,十萬石糧食業已備好,問題是誰人押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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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衡見狀,迅速搶過秦夜軍令,大笑著說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問尋,傳令蒼穹護衛,即刻出發,隨本王運糧去文武。”
“王爺……”白玄和司馬闖相看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
梁府大廳,梁錯正暴跳如雷,全然不顧有傷在身。
“昏君、佞臣,這般貪生怕死,有何顏麵苟活於天地之間!將文武、竹扶兩州十八城拱手相送他人,對得起自刎於兩軍陣前的平王嗎?對得起戰死在昭興城外的數萬將士嗎?對得起華氏開疆拓土的列祖列宗嗎?”說完,一時怒火攻心,噴出一口鮮血後,倒地昏迷。
梁婉瑜聞言趕到之時,梁錯已然蘇醒,看著躺在床榻上的父親,梁婉瑜感覺他似乎一瞬間又蒼老許多。
“父親,您這是何苦?為了昭武王朝,常年領軍在外,無爭林外,您已經舍棄過我和母親一次,難道,您真要為了這破敗不堪的王朝,再次置我和母親於不顧嗎?棄守州郡城池、不恤子民生死,這樣的昭武君臣,值得您老為他殉葬嗎?”梁婉瑜雙眸垂淚,哭泣著說道。
梁夫人見狀,也隨著女兒低聲啜泣。
“好了好了,夫人、婉瑜,這事過去了,我們以後再也不提了,昭武一朝,何去何從,隨他去吧!”梁錯見妻女哭泣,心中悲痛難忍,連忙勸慰道。
“就是,管他的,自上次府中遇刺之後,所有同府中有來往的人,看我們梁府的眼神,全都變了。”橙冰埋怨道。
在場眾人,對於外界輿論,雖然各自皆有所聞,但突然公開道明,難免也讓人難以言表。
“哼,梁府一門三代忠烈,竟被他人如此置喙!就算父親戰死無爭林外,隻要梁府同秦夜有所牽涉,哪怕我們未曾幫扶秦夜一絲一毫,外界那些人,亦會想方設法抹黑梁府!自古至今,雪中送炭者少,落井下石者眾,人心,本就如此。”梁婉瑜拭去眼角淚水,擲地有聲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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