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容稟:苻勝統兵有方,知州、弘成與世州等各處關隘一直被他嚴防死守,我朝與其和東極將士無休無止地糾纏下去,何不暫時望岫息心,將戰略重點轉到四分五裂之中玄皇朝?隻要籌謀得當,定可有所斬獲。”
上次與玉衡、中玄合擊東極,玉衡取地取財、大獲全勝;中玄上將軍和東極衛國公同歸於儘,可謂兩敗俱傷;唯有東極之開國將軍——管險,統領十五萬兵馬圍攻知州近一月,最終又是無功而返……出使天焱還京之二皇子——哥舒凡,不甘雌伏,連日上奏哥舒一,請求允其親自帶兵再征東極;哥舒一雖然沒有立即同意,卻也沒有當場拒絕!
有鑒於此,考慮到東極在知州等地之十餘萬精兵,以及其和天焱、永聖之結盟關係,太子哥舒上善,開始覺得再無必要與東極繼續死磕;相比於連失耀州、鳳舞、軍威等三州之地,帝君羸弱不堪、權臣黨爭激烈之中玄皇朝,哥舒上善更願意“趁火打劫”,出兵與之一戰。
“太子,朕知你素來賢明,方才所言,確實也不無道理;朕可以如你所說,不再一心針對東極,將國策大政漸漸放在針對中玄之謀劃上!不過,你要如實告訴朕,你諫阻你二弟領兵前往知州,是不是擔心他借機結交軍中將領,將來於你儲君之位不利?”
年方四十,卻因縱欲過度而憔悴不堪之無雙帝君——哥舒一,正滿眼疑慮地看著自己引以為傲之太子。
哥舒上善聞言,知道自己這位父皇之心病又犯了……背棄父親、兄弟反目、裂土建國,才有了如今之無雙皇朝;可也正是基於這個原因,哥舒一不僅時不時即召集成年之三個皇子,不厭其煩地強調父子同心、兄弟齊心之重要性,而且從未真正相信過任何一個兒子,對他們,明裡暗裡都有防備,就怕有人效仿自己,上演奪權自立之戲碼。
“父皇,兒臣絕無此意,還望父皇明鑒。”
“曾經的西平王朝一分為二,珠州兵勇與帝州士卒,打斷骨頭連著筋,雙方不願同室操戈,卻被他國嘲諷為偏軍弱師;可在覆滅昭武王朝之大戰中,袁頂主動出擊華盛水師,儘管慘敗而歸,終究勇氣可嘉;曹悟獨自攻取明池全境,竟能戰而勝之,實在令人刮目相看……我無雙皇朝和東極同出一脈,兩邊將士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想要讓彼此拚個你死我活,當真是為難他們了!朕可以不讓你二弟將兵征伐東極,但也可以令他率軍出武興,攻取中玄鎮州之地;還可以命你為特使,代朕前往北晉,參加其與天焱皇朝之聯姻!”
於哥舒一而言,身為太子之哥舒上善,非但德才兼備、聲名在外,而且深得人心、根基日厚,已然隱隱威脅到他的皇權!是故,他以如此怪誕詭奇之言語,來試探太子之心思。
“皇上不可,聖人有言:‘危邦不入、亂邦不居……君子不立於危牆,智者不陷於覆巢……’太子身係國本,豈能親往北晉周旋那等無關緊要之和親事宜。”
當朝宰相——範溪遠,目瞪口呆地聽完哥舒一所說,立即直言勸諫,生怕生性多疑的皇帝一時心血來潮,兔起鳧舉、說到做到,那可就晚了。
誰知,他不說話還好,哥舒一見其為了太子犯顏犯上,心中頓時大怒,厲聲斥責:
“什麼危邦亂邦?什麼危牆覆巢?一無所長之宗政辰都能領兵上陣,太子淵渟嶽峙、懷材抱器,難道還不如他嗎?居然連區區北晉也不敢親往?”
“父皇,兒臣願往北晉揚我國威,今夜即啟程。”
哥舒上善明白,父皇明麵上拿宗政辰反諷自己,實則是提醒他和宰相,作為無雙皇朝之開國皇帝,絕不會讓中玄中王聯手中玄宰相、架空帝君之局麵出現……
“子不知父、父不知子……”
心中大失所望之餘,哥舒上善跪地接受了聖命;哥舒一毫無觸動,麵無表情地頷首應允。
“太子殿下,皇上這是怎麼了?他怎麼能這般對您?此去北晉路途遙遠,您這一走,如何是好?朝中大事如何離得了您啊!短短一年,怎麼就變成這樣了?這還是那個英明神武、建國立世之哥舒一嗎?”
出了上書房,範溪遠越發覺得不可思議,對著哥舒上善,徑直叫出了哥舒一全名。
“雷霆雨露,皆乃君恩,宰相慎言!前有東極一分為二、國力一蹶不振,後有中玄黨爭亂政、皇帝淪為傀儡,也難怪父皇會變得越來越多疑……萬幸,二弟、三弟智勇雙全,又有宰相和開國將軍這樣的股肱之臣輔佐,本宮大可放心離去,宰相不必多慮。”
言畢,哥舒上善向範溪遠深深鞠了一躬,轉身回東宮準備出使北晉事宜去了;依其所言,當晚子初時刻,便帶著一千東宮護衛及數車賀禮,借道中玄皇朝,日夜兼程地趕往北晉王朝。
天下各國均派使團道賀北晉,與之毗鄰的玉衡皇朝也不例外,隻不過,此次率眾出使之人,不再是上次前往天焱參加天下特使大會、老成持重之護國大將軍——司任,而是在安州攻取戰中發揮主要作用、素有瘋子之稱的上將軍——司徒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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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如此安排,新帝司玄極意在明告朝野及他國君臣,特彆是東極,他並非什麼窮兵黷武的好戰之君,會一直效仿其父廣施仁政、造福於民,東極沒必要再聚重兵防備其國!果然,在司徒彪出使北晉的消息傳出、安州撤出大半守軍之後,之前領兵十五萬常駐樂民、協防建興之東極大元帥——楊笙,即奉旨調出八萬大軍,進駐軍威。
“皇上,稟報皇上,東極當真撤兵了!妙啊,皇上不費吹灰之力,就將東極這波兵事禍水引向中玄,我朝又可坐山觀虎鬥了,哈哈哈!”
接到軍報,獲悉東極兵力重新部署,司任激動地入宮覲見;才看到司玄極的身影,即情不自禁地高聲讚許起來。
“能讓皇叔這般得意忘形,說明朕之謀劃,確實小有成效。”司玄極批著手中奏疏,頭也不抬地回複。
“豈止小有成效,分明效果顯著,而且立竿見影!呀,張相也在呢!”
剛剛隻顧自己高興,現在掃視一圈上書房,才發現老宰相——張之堂,正默不作聲地在一旁角落翻閱典籍。
“皇叔與上將軍這種性格迥異之人同時認可,朕心甚慰。”
“是嗎?不知司徒瘋子說了啥?”
“大致意思,誇朕‘用心險惡’!朕竟不知如何反駁。”
“這個司徒瘋子,永遠這般狗嘴吐不出象牙!”
“好啦,去年秦夜橫空耀世,皇叔可還記得當時與朕說過些什麼?”合上奏疏,司玄極微笑著問向司任。
“皇上恕罪,老夫一把年紀,記憶大不如前,好些事都漸漸淡忘了。”賠著笑臉,司任樂嗬嗬地回複。
“無傷林一戰之後,秦夜複雙州、占耀州、奪界州,皇叔告訴朕,待天焱攻滅昭武,中玄必慌、西平必亂;反觀東極和永聖,必定趁機拉攏天焱對抗敵國!縱觀當今之天下局勢,一切正如皇叔預料那般,中玄不僅丟鳳舞於天焱,還在東極手中失了軍威;西平則是更加淒慘,竟然被秦夜兵不血刃地占去了四州全境,最後還演變出帝州和珠州兩個政權不斷攻訐;至於東極和永聖,枉顧喪地之辱,一心與天焱結盟成軍,不遠千裡地勞師南征昭武,真有他們的!”
司玄極心中明白,自己這個皇叔不是不記得,而是因為現在君臣有彆,從前對身為太子之司玄極說過的話語,再難重述於貴為一國帝君之司玄極麵前;哪怕於國於民於君皆有大利,過去的,永遠隻能留在過去,除非自己親口再提。
“皇上聖明燭照,老夫慚愧。”瞟了一眼依然沉默不語的老宰相,司任無奈,唯有躬身附和。
“眼下之中玄,稍有不慎,極有可能成為第二個昭武,且看上將軍北晉一行,能否帶來意外之喜!”
知道多說無益,司玄極不再討論曾經話題,淡淡說了幾句結語,即取過一份奏疏,接著批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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