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君!庸主!妄行刺殺之舉,宗政辰這個廢物是嫌中玄亡得不夠快嗎?”老態儘顯、再無昔日神采的宗政全,在獲悉宗政辰秘密派人刺殺秦夜及女眷一事後,氣得兩眼一白、癱軟到椅子上。
“皇叔慎言,這龍騰州自古即為曆代帝君直接節製,侄兒雖然忝居州領一職多年,但難保不會隔牆有耳,萬一……”
被宗政全耗費無數心血栽培提拔之龍騰州州領——宗政備,湊近耳旁低聲勸說。
“事已至此,宗政辰自己都自顧不暇,哪還有心思管你我?準備一下,明天便投奔中勝之中王去吧!”
依宗政全分析,秦夜攻下紫呈全境之後,很大程度上會選擇坐山觀虎鬥,任由宗政皇族互相爭權奪利!正因如此,縱然連失醉芝、鳳鳴兩州,他仍然可以自信滿滿地備戰北王——宗政昱;畢竟,在他看來,僅憑宗政昱所部,能奪醉芝和鳳鳴,已是上天垂憐,想要再進一步、染指彆處州郡城池,則是萬萬不可能的。
可眼下事態之發展,卻又大大超出了宗政全的想象!韋青璿之死,必定使得秦夜勃然大怒,進而親率戰無不勝之羽營所屬來攻……如此一來,非但龍騰之地難保,就連京師——玄都,恐怕也有傾覆之危了!想到這些,宗政全心灰意冷之下,果斷決定棄守龍騰、逃往中勝。
“皇叔,就算宗政辰行事荒唐、刺殺在前,但秦夜為報私仇、屠儘棲鳳郡所有民眾在後,於情於理,總該平息怒火了吧?若再興兵攻我中玄之地,天理何在?曾經華盛之副將——曾土,不就因為殺光了文武北澤郡的百姓,才引來昭武王朝滅國之禍嗎?現在秦夜也犯下了同樣罪大惡極之事,侄兒不信諸國君臣會厚此薄彼、聽之任之!”
宗政備不願就此放棄龍騰,後退一步對著宗政全躬身一拜,希望他能改變主意。
“書生之見!什麼是天理?兵強馬壯就是天理!齊勝手握十萬禁軍精銳,為何卻逼宗政旻率部撤離?隻因他深知一個道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數萬羽營所屬兵臨城下,誰人能擋?那些諸國君臣嗎?你彆忘了,玉衡、東極、無雙三國之使團,就在秦夜軍中;西平帝州,與秦夜更是一丘之貉,提都不用提;至於永聖,則還等著秦夜能和他們一起合攻北晉呢!剩下的西平珠州和北晉,自身都難保,你能指望其中哪一國,敢與你一起聯軍征伐天焱?”
一口氣發泄完,宗政全懶得再說一個字,眼看就要拂袖離去。
“相爺……”
宗政全叔侄看著單膝下跪的車騎將軍——何真,同時皺眉。
“承蒙相爺眷顧,末將得以從一個寂寂無名的軍中小卒,升任車騎將軍、封明國公,為報相爺大恩,末將粉身碎骨、萬死不辭!隻是……”何真話到嘴邊,終是難以開口。
相識多年,宗政全豈能不知何真心中所想!久無軍功而加官進爵,何真一直被中玄朝野譏諷為“雛鳥將軍”,最近因為醉芝和鳳鳴陷落,他又遭麾下兵丁恥笑為“逃跑將軍”!諸多重壓之下,何真能撐到現在,無非是為了報答自己的知遇之恩,可要他再放棄家鄉——龍騰,未免太過有違人性。
是故,宗政權沒有多說什麼,隻是淡淡問了一句:“你想清楚了?”
“望相爺恕罪!”何真俯首,哽咽回複。
“如此,你……保重!”
“相爺保重……”
短短四字的告彆言辭尚未說儘,房中已唯有何真一人……
————
“末將參見雙聖郡主、霄暉郡主、雲香郡主,秦王把自己關在帥帳裡麵,對趙侯和望遠侯下了死命令,任何人都不見,就算是明國公親自前來,也未能進帳……”
時隔一月,依舊滿心自責的明征看到急切趕來的梁婉瑜、文伊月和宗政靖三女,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立即恭敬訴說了秦夜近況。
梁婉瑜聽後,強裝鎮定,頷首回應了明征,即帶著文伊月與宗政靖,取出秦夜在昭興梁府閣樓中寫下的血書,交給帥帳前的趙禦和趙望。
看著“婉瑜小姐但有所需,赴湯蹈火、萬死不辭——秦夜親立”之血書,趙禦和趙望相視一眼,齊齊讓梁婉瑜三女過了“關卡”。
走入數十倍於尋常帥帳大的秦夜軍帳,梁婉瑜三女瞬間如同墜入冰窟一般,被遍地可見的冰柱凍得渾身發抖。
“婉瑜姐姐,秦照他……”結合眼前布置,文伊月想到遇刺身亡的韋青璿,泣不成聲地問向梁婉瑜。
“如此作賤自己,青璿妹妹在天有靈,豈能……”宗政靖扶著冰柱,表情極為痛苦。
此時此刻,梁婉瑜再也抑製不住心中悲痛,紅著美眸對她們搖了搖頭,加快步伐朝前走去。
“除了聖旨,能讓趙禦和趙望甘心放你們進來的,也唯有婉瑜手中那份血書了!”
精致而寒氣逼人的冰棺旁邊,變得槁木死灰、無比消瘦的秦夜緩緩轉身,對梁婉瑜三人強行擠出一絲笑意。
“不要這麼折磨自己,好嗎?青璿妹妹那麼在乎你,不要讓她走得不安,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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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目垂淚,梁婉瑜撿起一支牡丹,又輕輕放回安睡在冰棺中的韋青璿身上。
“秦照,你答應我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怎麼能反悔?不行,我要青璿妹妹起來,讓她看看你如今的樣子;順便告訴她,其實伊月一直都當她是姐姐……”文伊月大哭著就要去碰韋青璿,被一旁的宗政靖拉住了,隨後兩女便相互抱著淚流不止。
“以後我們有了女兒,就過繼給青璿妹妹,好嗎?”趴在冰棺邊緣的梁婉瑜,搖了搖秦夜手臂,柔聲安慰。
聽到此處,秦夜心中一軟,跪地抱過梁婉瑜:“她走了,婉瑜……青璿就在我懷裡慢慢冷了下去……我什麼名分都還沒給她,她就走了……婉瑜,我心好疼……如果水淹紫呈有違天道……為什麼不報應在我秦夜身上?青璿,我的青璿,她走了……”
“你還有我們,還有纖心姐姐、可一姐姐、怡景姐姐她們,我們雖然永遠不會取代青璿妹妹,但我們會把她對你的那份情意,一分不少地加在你身上,相信我們,好嗎?”緊緊抱著慟哭的秦夜,梁婉瑜淚眼朦朧地回應著他。
“婉瑜姐姐說得對,我們會永遠把青璿姐姐記在心中,每年這個時候,都會來此看她。”哭成淚人的文伊月鬆開宗政靖,摘下頭上的蝴蝶釵,小心翼翼插在了韋青璿秀發上。
“什麼天道?分明是人禍!幕後主使查出來了嗎?”仰頭逼回淚水,宗政靖拔出方才從明征手裡接過來的天下劍,冷靜試探。
“有膽乾下這等不計後果之卑鄙勾當,除了宗政辰那個狗屁昏君,彆無他人!”止住悲情,秦夜目露凶光,直讓宗政靖瘮得慌。
“你一麵封鎖消息,一麵以養病為由,將青璿妹妹之父——東歸侯,秘密接到焱京秦王王府,是想他日報仇雪恨之後,再告知他老人家此間事宜嗎?可宗政辰乃中玄帝君,你……”思前想後,梁婉瑜一邊拭淚,一邊提出了疑慮;像是在擔憂,又像是在有意說給韋青璿聽,以告慰她在天之靈。
“本王曾經說過,誰要是敢打你們的主意,本王必定親率羽軍四營,以羽營所屬為先鋒,不讓他們君死國滅,誓不罷休!本王隻恨,當初為了長久之計,放宗政辰還朝,以致青璿遭難……”
“攻打玄都、誅殺昏君,與你之前所謀相差甚遠,有把握嗎?天焱君臣,會同意嗎?”不等秦夜說完,宗政靖急忙出聲質疑。
“放心,我天焱將士攻下玄都、手刃宗政辰之後,便會主動退出,絕對不會與北王麾下將士發生衝突!”看穿宗政靖心思,秦夜耐心解釋。
“阿嚏……”經不住周邊涼意侵蝕,文伊月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難為你們了,走吧,距離皇上旨意送達紫呈,尚有些時日,我們改天再來看青璿……”戀戀不舍地撫摸了一下韋青璿白皙的臉頰,秦夜帶著三女走出了帥帳。
又過了半個月,即天焱皇朝天一三年五月七日,右將軍兼禮部尚書——文義,帶著車騎將軍、開疆侯——趙昭,及秦夜副將、興業侯——林許,奉旨來到紫呈:
“青鳳郡主之殤,朕哀之惜之,望愛卿切勿憂傷過度,使朕難安!愛卿所請,朕無不允;除愛卿所奏,朕特讓右將軍領天州、寧州兩地兵馬趕赴紫呈,以供愛卿差遣!還是那句話,我朝所有兵馬,任由愛卿指揮,誰敢不從,許愛卿先斬後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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