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田極擅守城,又兼駐守知州的苻勝遙相呼應,劍火一味猛攻,恐怕不是什麼取勝之道!”
默認加入兩大陣營中的天焱一方後,哥舒上善在察覺東極楊笙大軍敗象已現之時,便不顧前不久與哥舒劍、哥舒耀這對父子的約定,毅然出兵響應秦夜——攻打弘成之地!
可平時不起眼的弘成城,在東極兵部尚書——田信長子——田田之死守下,任憑冷血嗜殺之劍火如何揮兵猛攻,就是拿不下來!
對此,難以承受軍士傷亡過大哥舒上善,已然動了另選主將的心思。
隻是,縱然哥舒上善所言不差,但臨陣換將,終究屬於兵家大忌;所以一旁議事之上將軍——關超,搖頭諫言:
“劍火攻城,雖然有些不顧將士傷亡,可正因為如此,才打得東極軍心渙散,隻敢龜縮城中!末將之意:主將不變,另擇一人委以重用即可。”
“新將新打法,確實有望出奇製勝!”宰相範溪遠捋了捋胡子,表示支持。
見兩人這般默契,哥舒上善欣慰一笑,卻沒有說什麼。
因為他知道,既然關超和範溪遠已經對換將一事有了共識,剩下的武將選派,他們又豈會沒有主張?之所以同時沉默,無非就是想要把知人善任的美名,讓給他這個登基不久之新君!
然而,哥舒上善何許人也?
一位不惜背負言而無信罵名、把握東極邊境烽煙四起良機、果斷出兵攻取弘成州郡之年輕帝君,又怎麼會與臣下爭那些世俗之名?
於是乎,彼此謙讓的君臣雙方,竟一時出現了相視無言之局麵。
“哈哈哈,戰事緊急,末將就不跟皇上客氣了。拿下弘成城池者,非衛將軍莫屬。”君臣兩兩相知,關超心中倍感舒暢之餘,大笑著拱手舉薦了哥舒鞅。
出生於哥舒皇族小宗遠支的哥舒鞅,因潛伏並手刃文武堂堂主有功,被登基當天之哥舒上善破格授予衛將軍高位。
此舉雖然不乏新君製衡關超等軍中主帥之意,但亦可以從中看出,哥舒上善對哥舒鞅之看重與信任,絕對不在關超和範溪遠之下。
加上近幾個月,關超親自對哥舒鞅之當麵試探與暗中觀察,對他在忠君品性和軍事戰陣方麵的造詣,都有了極高的評價。
有了上述種種認可,正在領兵布防於東極知州邊境的哥舒鞅,便順理成章當上了東征副元帥——主持一應戰事。
聖旨宣達,在眾將都以為哥舒鞅會刻不容緩地發兵夾擊弘成之地時,他卻一如既往按兵不動,仿佛從未有聖旨到來一般。
“將軍以若無其事之態度回應皇上旨意,似有不妥,還望將軍三思!”原文武堂堂主索成屬下、三十六天罡之天傷星——紅白,小心提醒。
“三十六天罡共事多年,若說沒有一絲情義,那是自欺欺人!可最後在生死關頭,本將獨獨換下了你,知道為什麼嗎?”哥舒鞅一邊快速批複軍務,一邊沉聲反問。
以舞勺年紀隱姓埋名混入文武堂,短短十年,就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邊緣門人,一躍成為索成最為倚重之三十六天罡之首——天魁星!哥舒鞅之心機手段與文武韜略,曆經九死一生之紅白,定然不敢生出一縷懷疑。
可絞儘腦汁苦思良久,紅白又實在想不出,當日在與秦夜死戰之前,哥舒鞅為何用藥迷暈自己,找了一個替身代他送死?
“‘上天無情,百姓何罪?天傷在我,但求民安!’不管你本意如何,本將權當你是真心的。”起身負手,哥舒鞅直接解釋。
聽到自己時常掛在嘴邊的原話,紅白幡然醒悟,旋即莊重伏地叩首,恭敬表態:“為救萬民於水火,紅白萬死不辭!”
“很好!紅白聽令:本將升你為副將,即刻帶著本將信物進入知州城,邀城中主帥、東極理國公——苻勝,出城一敘。”
取下腰間隨身佩戴之黑玉,哥舒鞅宛如下了很大決心似的,緩緩將其交到了紅白手中。
縱然腦子一片空白,但紅白未曾有任何遲疑,飛快領命離去。
翌日午初時刻,即有知州消息傳來,言明苻勝同意在知州城外一裡處——設宴相見。
“小鞅,想不到真的是你!這十年以來,你可知老夫與清兒,是何等的掛念你?十年杳無音信,你究竟跑哪去了?又怎麼會成了無雙的衛將軍、東征副元帥?這是來和老夫兵戎相見?”
牽掛十年之久的人影突然出現在眼前,戒備心十足的苻勝頓時拋開所有顧忌,語無倫次的拉著哥舒鞅上下打量。
十二年之前,家道中落、父母雙亡之哥舒鞅,被時任東極王朝後將軍之苻勝,在茫茫人海中一眼相中,不僅帶回府中收為義子,還讓自己唯一的女兒——苻清,親自照顧他。
據此觀之,結合哥舒鞅自身之才乾,假如沒有後來的十年消失,完全可以定論:東極王朝今時之驃騎大將軍,絕對不會是獨孤無名。
可惜,無論是上天捉弄、還是人各有誌,此刻之哥舒鞅,已然無可爭議地站在了昔日義父的對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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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父天恩,此生難報!若有來世,小鞅當牛做馬,絕不再負!”
含淚言畢,哥舒鞅不等近在咫尺的苻勝反應,在其滿臉不可思議之神情中,一劍刺穿了他的左胸。
“小賊放肆……”
話音未落,一眾追隨苻勝而來的心腹將領,儘皆被旁邊的東極兵士,抹了脖子!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間。
“樹倒猢猻散……東極王朝如今之結局,對得起哥舒耀君臣當初的任性!”長劍回鞘,哥舒鞅單膝跪在奄奄一息之苻勝身前,自顧自搖頭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