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雄英站在臨時搭建的高台上,望著下方群情激憤、淚流滿麵的百姓,望著那幾具汙穢的屍首,他的胸膛劇烈起伏。
他深吸一口氣,聲如龍吟,蓋過了所有的喧囂:
“今日,孤在此,斬此國蠹民賊!非僅為陳氏一門伸冤,更為告慰天下所有蒙冤受屈之魂靈!更要讓天下人明白一個道理——”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每一個仰望著他的麵孔,一字一句,如同洪鐘大呂,震撼人心:
“為眾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凍斃於風雪!”
“陳阿牛,一個微末小吏,心係黎民,不畏強權,以匹夫之軀,行忠義之事!其行可敬!其誌可昭日月!他,才是這陽和衛真正的脊梁!”
朱雄英的話語如同熾熱的烙鐵,深深印刻在每一個陽和衛百姓的心中。短暫的寂靜後,是山呼海嘯般的回應:
“太子殿下千歲!千千歲!”
“陳阿牛父子英魂不朽!”
行刑完畢,朱雄英並未離開。
他看向張彪:“張彪。”
“殿下!”張彪上前一步。
“王仁臨死前所言,欲鎮陳阿牛父子魂魄於縣衙之下。”
“此事雖屬荒誕,然其心可誅!孤既言為其做主,便要做到底!生者沉冤得雪,亡者亦當安息!”朱雄英目光灼灼,“你出身武當,通曉玄門之術。孤命你,即刻探查,若真有邪陣,破之!迎英魂重歸天地,入土為安!”
“臣遵旨!”張彪眼中精光一閃,抱拳領命。
他轉身,對幾名親兵低語幾句,很快有人取來了一個古樸的羅盤和一柄用黃布包裹的桃木劍。
張彪手持羅盤,步入陰森破敗的縣衙後院。
他步履沉穩,眼神銳利如電,口中默誦真言。羅盤上的天池磁針,在靠近後院一處看似尋常、卻比其他地方更為陰冷潮濕的牆角時,突然劇烈地、毫無規律地瘋狂旋轉起來!發出細微的“嗡嗡”聲!
“哼,果然有鬼!”
張彪冷哼一聲,放下羅盤,右手並指如劍,在桃木劍上淩空虛畫,指尖仿佛有細微的金色流光隱現。口中真言陡然變得清晰而具有穿透力:
“天地玄宗,萬炁本根!破邪顯正,敕!”
隨著最後一個“敕”字喝出,他手腕一抖,桃木劍並未出鞘,但包裹的黃布無風自動,獵獵作響!
劍尖所指,正是那磁針狂轉的牆角地麵!
“疾!”
張彪腳踏七星罡步,身形如風,繞著那牆角快速遊走七步,每一步踏下,腳下堅硬的泥土仿佛都微微凹陷,留下一個清晰的、蘊含著奇異韻律的腳印。
當他踏完最後一步,回到原位時,猛地將桃木劍向下虛刺!
“噗——!”
一聲沉悶的、如同戳破腐朽皮革的異響從地底傳來!
緊接著,一股肉眼可見的、帶著濃重腥臭和怨念的灰黑色霧氣,猛地從那牆角地麵升騰而起,凝聚成一張模糊扭曲、充滿痛苦的人臉形狀,朝著張彪無聲地嘶吼!縣衙後院的氣溫驟降,連陽光都似乎黯淡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