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諸國變故數十日後，大理通過諜報網獲詳細軍情。
段譽召集眾臣於皇宮議事殿，殿內燭火通明，丞相高泰明、樞密使慎一直等重臣按序列座，案幾上鋪滿北疆輿圖與密函。
段譽輕敲諜報竹簡道：“燕雲十六州鐵騎異動，大遼南院大王已屯兵鬆漠草原，西夏右廂軍亦向賀蘭山集結。諸位且看，此二國是欲合縱攻宋，還是另有圖謀？”
禦史中丞李紫寧起身拱手：“陛下，去年大遼遭女真襲擾黃龍府，此刻重兵南下恐非攻宋，或借道脅宋歲幣以補國力。西夏若與之呼應，恐需警惕其覬覦河湟之地。”
大理相國高泰明輕撫長髯：“北方烽煙起，我大理雖據滇南天險，然需防吐蕃借勢東進。可令鄯闡侯高智升整軍備馬，同時遣使者攜茶鹽往播州，與宋庭互通消息。”
段譽目光掃過殿中：“就依高相所言。傳孤旨意：樞密院即刻修訂《邊防七策》，令八府蠻兵沿瀾滄江布防；遣翰林學士範天佑為正使，攜《大理國輿圖》出使汴京，若宋遼開戰，便以‘茶馬互市’為餌靜觀其變。”
說罷擲玉鎮紙於輿圖檀州處，殿外雨聲隱隱不絕。
正說話間，一名親衛神色匆匆闖入殿中，單膝跪地呈上密函。
段譽展開一看，神色驟變：“不好！吐蕃讚普已與西夏結盟，三萬騎兵正往鹽井方向進發！”
殿內頓時一片嘩然。
丞相高泰明沉聲道：“鹽井乃我大理命脈所係，一旦失守，不僅斷了財源，更會危及鄯闡城。請陛下立即增派援軍！”
樞密使慎一直卻皺眉道：“若抽調主力去鹽井，東部防線必然空虛。依臣之見，可先派使者攜重金遊說吐蕃貴族，拖延其行軍速度。同時命洱海水師沿瀾滄江北上，做出進攻吐蕃後方的態勢，逼其分兵回防。”
段譽沉思片刻，點頭道：“就依樞密使之計。傳旨鄯闡侯高智升，命他率五萬精兵馳援鹽井，但不可輕舉妄動；再派使者帶上三車滇錦、百斛名茶，速往吐蕃王庭。”
此時，年輕的工部侍郎楊義貞上前奏道：“陛下，臣以為當務之急，是加固邊境城池。可征調民夫，在鹽井、鄯闡等地修築甕城，儲備糧草，以防敵軍久攻。”
段譽讚許地看了他一眼：“此議甚好。即刻下詔，凡參與築城者，皆免三年賦稅。另外，派人聯絡滇西諸部，許以官職爵位，讓他們協助防守。”
散朝後，段譽獨留高相商議：“高相，此次北方變故，牽一發而動全身。吐蕃、西夏、大遼、大宋，四方勢力犬牙交錯，稍有不慎，我大理便會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高相歎了口氣：“陛下所言極是。如今之計，唯有審時度勢，見機行事。既不能輕易得罪任何一方，又要守住自己的底線。老臣建議，暗中聯絡金國，若能讓他們在遼人背後捅上一刀，或許能打亂吐蕃、西夏的部署。”
段譽目光一亮：“高見！即刻派人秘密前往金國，就說大理願以戰馬、兵器相贈，助他們抗遼。不過此事務必隱秘，絕不能讓吐蕃、西夏知曉。”
夜色漸深，皇宮內燈火依舊。
在漠北營帳中，鐵木真展開泛黃的羊皮輿圖，指尖劃過燕山山脈與黃河九曲，帳外傳來馬蹄踏碎薄冰的脆響。
他剛接收完燕京降臣進獻的戶籍圖冊，就將目光轉向南方——大宋綿延的城郭如同隱在霧靄中的巨獸，雖無直接威脅，卻如芒在背。
“去請耶律楚材。”
鐵木真摩挲著腰間鑲嵌鬆石的彎刀，忽聽得氈簾掀起，帶著書卷氣息的耶律楚材踏雪而入。
“大汗召臣，可是為了宋境之事？”
耶律楚材瞥見案上散落的密報，其中一封標注著“臨安驛報”的竹簡尤為醒目。
“宋人在黃河渡口增兵三萬，雖未北犯，卻讓我南境不得安寧。”鐵木真將羊皮輿圖猛地一甩，“我軍主力將攻中都，不能腹背受敵。你說說，如何與宋人周旋？”
耶律楚材展開一卷《宋遼歲幣考》，燭火在他清臒的臉上投下明暗交錯的陰影：“昔年澶淵之盟，遼宋以銀絹換百年和平。如今我軍可效此法，以互市通商為餌，許宋人‘榷場之利’。既得中原鐵器、茶葉，又能拴住宋廷手腳。”
半月後，臨安皇宮文德殿內，宋皇捏著墨跡未乾的盟約，望著殿前跪立的蒙古使臣：“貴部既占燕雲，為何又願與朕結盟？”
使臣展開繡著蒼狼圖騰的錦緞，聲音洪亮：“我大汗願以白登山為界，開放雲州、代州互市。此後宋蒙互不侵擾，馬幫駝隊往來不絕，豈不比兵戈相向更好？”
朝堂上，主戰派大臣韓侂胄怒目而視：“燕雲本是我大宋故土，如今竟與蠻夷締約！陛下當趁蒙古北顧，揮師收複失地！”
而老臣史彌遠卻捋須笑道：“陛下，互市可解川陝缺馬之困，又能以茶鹽換取草原皮毛。況且北方金、蒙相爭，我朝坐山觀虎，方為上策。”
宋皇沉吟良久，取過玉璽重重一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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盟約墨跡未乾，北方已傳來蒙古鐵騎攻破宣德府的戰報，而黃河兩岸的榷場邊，宋商與蒙古馬隊的吆喝聲，正隨著駝鈴在風雪中漸漸清晰。
寒風裹挾著雪粒拍打在金國中都城牆上，金宣宗握著前線戰報的手指微微發顫。
蒙古軍突襲西京路的消息讓朝堂震蕩，然而樞密使完顏仲元卻在議事廳中擲地有聲：“蒙古人不過是想趁火打劫！我大金若此刻回師與蒙決戰，正中其下懷！”
“那依卿之見？”金宣宗將羊皮輿圖重重鋪展，燕山山脈與遼河流域的標注在燭火下忽明忽暗。
“陛下，遼天祚帝雖逃入夾山，但耶律大石所率的‘皮室軍’仍有五萬精騎，正圖謀收複上京。”
完顏仲元抽出狼毫，在地圖上點出赤峰方向，“我軍應傾河北、河東精銳，以完顏陳和尚為先鋒，繞道鬆漠草原截斷遼軍退路。隻要滅了遼國根基，再回師修整，蒙古鐵騎也未必能撼動我大金堅城！”
話音未落，尚書右丞術虎高琪猛地站起：“樞密使此言差矣！蒙古已占桓州馬場，若不即刻反擊，我軍戰馬補給必斷！”
“術虎大人難道不知‘唇亡齒寒’？”完顏仲元冷笑，“遼若不滅，他日必與蒙古南北夾擊。我軍可先與西夏密約，許以河套之地，令其牽製蒙古西翼。待遼軍一滅，我大金百萬雄師枕戈待旦，鐵木真安能全身而退？”
金宣宗沉思良久，猛地拍案：“就依樞密使所言！傳旨完顏陳和尚，率忠孝軍三萬人星夜兼程，務必在遼軍與韃靼部彙合前將其殲滅！另遣使者持密信往興慶府，隻要西夏肯出兵，河套五州儘可相贈！”
當金國鐵騎揚起漫天黃塵撲向遼軍時，耶律大石望著南方斥候送來的戰報，青銅麵具下的眼神愈發冷峻。
他握緊手中的玄鐵長刀，轉身對帳中諸將道：“女真此番傾巢而出，後方必然空虛。傳令各部，改道直取中都！這或許是遼國最後的生機......”
與此同時，蒙古大營中的鐵木真接到密報後放聲大笑，馬鞭指向金國防禦薄弱的西京路：“完顏珣果然中計，命哲彆率輕騎突襲朔州，看他如何首尾相顧！”
興慶府內，西夏崇宗李乾順把玩著金國使臣獻上的夜光杯，杯中葡萄美酒映著穹頂琉璃燈的光暈。
樞密使嵬名令公俯身呈上密函：“陛下，金使承諾，隻要我軍截斷遼軍西逃之路，河套五州即刻交割。”
“金狗當真願割讓膏腴之地？”李乾順冷笑，杯中美酒晃出猙獰的波紋，“不過是想借我黨項鐵騎之手，永絕遼國後患。”
“可此乃天賜良機！”
殿前太尉任得敬突然出列，鐵甲碰撞聲驚飛簷下寒鴉，“遼天祚帝困守夾山，耶律大石遠在漠北，我軍隻需陳兵賀蘭山，虛張聲勢，便能坐收城池。待金遼兩敗俱傷，我西夏鐵騎可直取河西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