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門關闖軍大營。
夜色如墨,闖南王的軍帳內,牛油蠟燭在青銅燈台上劈啪作響,將眾人扭曲的影子投在繡著猛虎的帳幔上。闖南王長子、青龍軍主帥王清龍攥著戰報的手指關節泛白,紙麵被汗水浸出深色痕跡。
帳中,闖南王麵色鐵青,軍師趙黑虎額頭滲汗,幾名將領垂首而立,氣氛凝重如鐵。
“報——!”一名斥候跌跌撞撞衝入帳內,單膝跪地,“稟王爺,鐵山軍第三營……全軍覆沒!”
“什麼?!”闖南王猛地拍案而起,案幾上的茶杯震翻,茶水潑灑一地。
斥候聲音嘶啞:“第三營五千人奉命追擊華夏軍殘部,入夜後在青龍坳紮營,不料……”
“不料什麼?”
“不料半夜遭襲!華夏軍先以弓弩遠程射殺哨兵,再投擲天雷炸毀糧草,趁亂衝入營中,專殺軍官!”
“第三營指揮使當場陣亡,餘部潰散,逃入深山……至今……至今未歸!”
闖南王一腳踹翻斥候:”廢物!五千人抓不住幾百殘兵?!”
斥候伏地不敢抬頭:”王爺,那青龍坳地形狹窄,我軍輜重難行,而華夏軍輕裝簡從,翻山越嶺如履平地……”
王清龍展開手中戰報,輕聲道:”父王,這已是本月第七支遇襲的部隊了。”
他將戰報遞上,上麵詳細記錄著闖軍各部近期的遭遇——
“時間:六月初五;地點:黑風峽穀;戰況:闖軍前鋒萬人隊駐紮峽穀,入夜後,華夏軍小隊不斷擂鼓呐喊,製造大軍壓境假象。闖軍全軍戒備,徹夜未眠。結果:次日行軍,半數士卒困頓不堪,行軍速度驟減。”
“時間:六月初八;地點:青石崗南側官道;戰況:闖軍運糧隊遭華夏軍小隊伏擊,護衛被弓弩射殺,糧車被焚毀。結果:三萬大軍斷糧兩日,士氣低迷,逃亡者數百。”
“時間:六月初十;地點:燕子隘;戰況:闖軍一部五千人被誘入山穀,遭華夏軍伏擊。天雷炸塌兩側山崖,封堵退路。弓弩手居高臨下射擊,專殺軍官。結果:五千人折損過半,餘部潰散,至今未歸建。”
王清龍輕聲道:“父王,夏淮安的戰術,極其特殊,與以往的任何戰術都不一樣。”
“我軍主力壓上,他們便化整為零,躲入深山;我軍駐紮休整,他們便不斷騷擾,讓我軍不得安寧;我軍疲憊不堪時,他們便集中兵力,吃掉落單的部隊;我軍撤退時,他們又緊追不舍,擴大戰果。”
“這……”軍師趙黑虎擦了擦冷汗,“這豈不是無解?”
王清龍搖頭:“並非無解,隻是……我軍不適應這種戰法。”
他指向沙盤:“十萬大軍入山,輜重難行,兵力分散。而華夏軍熟悉地形,輕裝上陣,神出鬼沒。”
“他們從不與我軍正麵交鋒,專挑軟肋下手——斷糧道、殺軍官、擾睡眠……”
“再這樣下去,我軍未戰先潰!”
闖南王沉默片刻,問道:“清芷呢,是否有她的行蹤線索?”
“沒有!”王清龍說道:“妹妹和夏淮安仿佛消失在巴山之中,這十多日,未曾有人見過。”
帳中一片死寂。
良久,闖南王咬牙道:”傳令!全軍收縮,不得再分兵追擊!”
王清龍說道:“父王,十萬大軍,雖被各個擊破,但死的少,潰逃的多。兒帥願領五萬青龍軍,前往各縣,接應被擊潰的各營軍士,帶回劍門關,重新整編。”
“這一次,兒帥將吸取教訓,隻走官道,隻在縣鎮駐紮、不在峽穀山坳紮營,絕不會被夏淮安引入深山。”
“隻要我軍不進山,逼迫華夏軍在地勢開闊處與我軍交戰,我軍便穩操勝券!”
闖南王點點頭:“好!這不失為一個辦法!既然夏淮安擅長用計,咱們便舍棄所有計謀,一路橫推,隻靠實力!本王就不信,在平地上,他一萬鄉勇軍,也能玩出花樣!”
數日後,青川縣外,官道兩側的麥田早已被潰兵踩踏得一片狼藉。王清龍騎在戰馬上,眉頭緊鎖,望著前方蜿蜒的山路。他身後是五萬青龍軍精銳,鐵甲森森,長矛如林,可他的心情卻比這陰沉的天空還要壓抑。
“報——!”一名斥候飛馬而來,滾鞍下馬,單膝跪地,“大帥,前方十裡發現潰兵,約有兩千餘人,自稱是鐵山軍殘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