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千餘名死士如猛虎下山,衝向華夏軍的包圍圈。箭雨傾瀉而下,不斷有人倒下,但剩餘的人依然呐喊著衝鋒。
王清芷站在原地,淚水模糊了視線。她看到兄長身中數箭仍堅持衝鋒,看到他最終力竭跪地,卻依然用劍支撐身體不肯倒下……
當一切歸於平靜,王清芷緩步走向兄長的遺體。她輕輕合上他未瞑目的雙眼,抱著他的身體,用衣袖擦去他臉上的血跡。
她哭了很久,夏淮安不知何時來到她身後,默默遞上一塊白布。
“他算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對手。”夏淮安輕聲道:“如果不是陣營不同,也許他能成為一代名將。”
王清芷用白布將兄長的遺體包裹,起身向夏淮安說道:“我知道,闖軍將士沒有資格埋在英雄紀念碑下,我想在城外青山,為大哥立一座石碑,請你允許。”
“節哀!”夏淮安點點頭,喊來幾個士兵,讓他們幫忙搬運遺體、挖坑立碑。
片刻後,周主簿走了過來,說道:“東家,這一次足足有七萬人投降……遣散費要十幾萬兩,給還是不給?可惡的是,有些老兵分明是投降了多次,簡直把這當作一門賺錢的生意,反複地薅我夏家莊羊毛!”
“給!”夏淮安說道:“把軍官全殺了!其他人給遣散費,讓他們修好路,然後把他們全部趕回劍門關!是時候,向闖南王算一筆總賬!”
“什麼?”周主簿大驚:“把這些人還給闖南王?青龍軍被我們打敗,闖南王如今隻有五萬兵力。給了他這七萬人,他豈不是又有了十幾萬人大軍?”
“這七萬人,不是大軍,而是催命的鬼!”夏淮安說道:“闖南王的糧草,快用完了。這七萬人回去,就多了七萬張嘴。”
“他若是接納這些人,就無法再龜縮於劍門關內,隻能打出來尋找軍糧。他若是不接納,下令處死這七萬人或者不給這些人口糧,這些人會跟他們拚命,讓他們自相殘殺!”
“闖南王沒有其他辦法,隻能硬著頭皮接納整編這七萬人,重建一支十二萬人的大軍,然後,”夏淮安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然後他有兩種選擇。”
“第一,大軍西進,和我們再打一仗,分出勝負生死;第二,大軍東進、退出劍門關,去其他地方搶糧,不敢再踏足巴州。”
“但是,劍門關外附近區域的糧食,都已經被他們搶空了,連青苗田都毀了。他們自己早已斷了後路。”
“所以,闖南王最終,還是會選擇和我們打一場大決戰!”
“而地點,就是這裡!”夏淮安指了指腳下。
“還是劍平縣?”周主簿問道。
夏淮安點點頭:“我們可以避戰,也可以交戰。所以主動權在我們手中。交戰的地點,也就由我們決定。”
“選在劍平縣,是因為劍平縣的百姓早已經撤離,不怕傷及無辜。不選在劍門關,是因為劍門關還有用,奪下劍門關,就是守住了巴州的門戶。”
“讓兄弟們好好休息,以逸待勞,準備最終的大決戰。把七萬降兵餓上三天,每日隻給一碗稀粥,然後把他們趕向劍門關!”
……
劍門關,闖南王大營。
夜色如墨,營帳內燭火搖曳,映照出闖南王那張因暴怒而扭曲的臉。他手中攥著一封戰報,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青筋暴起如虯龍盤踞。戰報上的墨跡被汗水浸染,模糊了一片,卻依然能看清那觸目驚心的內容:
“劍平縣失守,青龍軍龍帥戰死,八萬守軍投降七萬,其餘戰死……”
“八萬人!八萬人啊!”闖南王猛地將戰報拍在案幾上,震得茶盞跳起,茶水潑灑一地。他的聲音如同雷霆炸響,震得帳內眾人耳膜生疼。“八萬大軍守城,被八千華夏軍在半日內攻破!就是八萬隻豬,半日內也殺不完!”
軍師趙黑虎跪伏在地,額頭緊貼冰冷的地麵,不敢抬頭。他從未見過闖南王如此暴怒,仿佛一頭被激怒的猛獸,隨時可能撕碎眼前的一切。
“王爺息怒……”趙黑虎的聲音細如蚊呐,卻被闖南王一腳踹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