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袁軍大規模攻打易京,已過去十餘日之久。
這段時日內,沮授麾下的袁軍一反常態,並未再度發起全麵攻城,卻每日以投石機轟擊易京城牆,震懾公孫瓚軍。
同時,袁軍還對易京發動了數次小規模佯攻,一麵大肆宣揚袁軍“優待俘虜”政策,一麵不斷將大量捆綁勸降書的箭矢射入城中。
如此數策並行之下,隨著時間推移,易京城內公孫瓚軍士氣果然不斷動搖!
加上此前沮授奉還陣亡的公孫續,單經屍身的計策,也讓袁紹仁義大度之名在困守易京已久的士卒間私下流傳。
主持易京防務,身為公孫瓚長史的關靖本就有酷吏之名,又因獻計突圍導致公孫續,單經身死,自責之下更加性情乖張。
其以“散布謠言”“動搖軍心”之名,迅速處死了數十名守城士卒,借此殺雞儆猴,同時強硬下令,所有士兵手中勸降書需全部主動上繳,若有私自截留者一律斬首!
關靖此法,無異於揚湯止沸,一時間易京城中守軍人人自危,甚至爆發了一輪小規模兵變,好在田楷,趙雲及時彈壓,這才並未釀成大禍。
就在關靖與田楷,趙雲因如何應對沮授爭論之際,一直因喪子之痛灰心喪誌,深居簡出於易京樓內的公孫瓚,終於命親衛前來傳召三人入易京樓議事。
半個時辰後,易京樓的七層議事廳內,趙雲,關靖,田楷三人齊聚,卻是各懷心思地看著眼前的易京之主公孫瓚。
在趙雲眼中,這位昔日威震塞北的白馬將軍,當下卻是麵色灰暗,形如槁木,不過......趙雲還是敏銳察覺到,公孫瓚痛苦神情之下,深藏的那一縷複仇烈焰!
公孫瓚軍退守易京防線數年,直至近來其治下領地相繼淪陷,被迫徹底困守易京城。
如今袁紹大軍在外虎視眈眈,愛子公孫續慘死,突圍求援的意圖也已徹底破滅,近日易京城中暗流湧動,士兵士氣低落,不止是長史關靖逐漸陷入“瘋狂”,連一向忠厚穩健的大將田楷也是日漸焦灼,喜怒無常。
短暫的一陣沉默之後,公孫瓚略帶嘶啞的聲音終於響起:
“聽聞......近日軍中人心浮動,甚至有士卒欲棄我而去,轉投袁紹......可有此事?”
長史關靖聞言,一咬牙道:
“主公勿憂!軍中膽敢生出異心者,屬下已下令全部處以軍法!隻要我等謹守此城,便決不會讓那沮授奸計得逞!”
公孫瓚對關靖所言不置可否,卻望向一旁的田楷,趙雲二人。
田楷歎息一聲,對公孫瓚道:
“主公......確如關長史所言,軍中確有士卒小規模嘩變,甚至有部分士卒......趁夜,以布條繩索縋城而逃,前往袁紹軍大營投誠......若不及時彈壓,恐怕遲早軍心大亂......”
公孫瓚對田楷所言,似乎並不意外,反倒對一旁的趙雲問道:
“子龍......你又有何見解?”
趙雲沉默片刻,拱手道:
“伯圭將軍!恕末將直言!易京局勢逐漸惡化,若將軍繼續困守此地,恐怕唯有......死路一條!”
關靖見趙雲“口無遮攔”,不禁對他怒目而視,田楷卻是良久不語,似有讚同之色。
公孫瓚聞言......卻並未如往常一般暴怒,隻是麵色陰晴不定,似在細細權衡。
“袁紹大軍步步緊逼,我等外無援軍,城中士氣恐已難挽回,此前沮授命人......送回續公子,單將軍遺體,此等陽謀更令軍心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