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群雙腿發抖,褲襠處的水漬迅速蔓延,牙齒打顫發出咯咯聲響。
求生的本能瘋狂催促他躲進桌子底下去,可顫抖的膝蓋卻像被釘住了,連半步都挪動不得。
響到周火海的呼救,門外傳來沉重的腳步聲,隨著“砰”的一聲巨響,書房木門被特工的皮鞋踹得粉碎。
木屑飛濺間,三名日軍特工舉著王八盒子衝了進來。
為首特工眼神如鷹,一眼鎖定趴在書桌上的汪雞衛——他的後腦血肉模糊,鮮血正順著檀木桌麵蜿蜒而下,在地毯上暈開暗紅的血漬。
周火海癱坐在地,抱著血肉模糊的右臂哀嚎,鮮血順著指縫不斷滴落。
特工見狀暴怒,喉間爆發出一聲“八嘎!”
沾著泥汙的皮鞋裹挾著風聲,狠狠踹向對麵的陳群。
陳群發出淒厲的慘叫,整個人被踹得淩空飛起,後背重重撞在博古架上,青花瓷瓶轟然碎裂。
“不是他!”周火海強忍著劇痛喊道,“刺客在窗外!”
特工這才注意到破碎的玻璃窗,夜風卷著紗簾不斷翻湧。
“是狙擊手,快關燈!”離門口最近的特工立刻撲向開關,書房瞬間陷入一片漆黑。
周火海掙紮著喊道:“這裡危險,快把我和汪主席抬出去搶救!”
眾人手忙腳亂地將兩人架起,拖向書房外的走廊。
混亂中,倒黴的陳群不知又被誰的皮鞋狠狠踩了幾腳,隻能蜷縮在滿地碎瓷中發出痛苦的呻吟。
外麵的追捕聲、呼喊聲此起彼伏,但屋內眾人已無暇顧及。
五分鐘後,陸軍醫院的救護車嚎叫著駛入汪公館庭院,金屬擔架碰撞聲中,汪雞衛和周火海被迅速抬上車。
而陳群還孤零零地躺在漆黑的書房裡,伴著滿地狼藉,不住地哼哼。
救護車顛簸著疾馳在梧桐道上,汪雞衛蒼白的眼皮突然顫動,雙眼沒有焦距地轉動著打量四周,嘴唇翕動:“這是...哪兒?我為何...在車上...”話音未落,他的頭便歪向一側,再次陷入昏迷。
與此同時,汪公館外警笛聲刺破夜空,荷槍實彈的憲兵與76號特工組成搜查網,在街巷中來回穿梭
。但被炸成廢墟的鐘樓還冒著青煙,十字路口橫七豎八躺著憲兵屍體無聲訴說著激烈交火。任誰都能看出,這場地毯式搜捕不過是虛張聲勢,刺客早就衝破包圍逃之夭夭了。
一小時後,黑色轎車碾過滿地玻璃碴駛入汪公館。
憲兵司令部的刑偵專家,小泉村一郎少尉戴著白手套跳下車。他快步走進汪公館,徑直走進書房。
打開書房的電燈時,眾人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了地上的陳群。
“把傷者抬出去。”當陳群聽到小泉少尉的命令時,眼淚都要下來了。
隻是受傷的陳群還不能走,他要和其他賓客一起接受問話。
小泉少尉勘察完現場後,又開始逐一詢問完今晚參加宴會的賓客和十字路口幸存的憲兵。
當他結束問詢、看著筆記本上密密麻麻的證詞時,皮鞋聲從走廊儘頭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