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晨風裹著槐花甜香掠過青瓦,弄堂口的早餐攤蒸騰著熱氣。
李海波斜挎著盒子炮,踏著石板路走來時,遠遠便望見楊春、熊奎和侯勇三人,正圍坐在阿杜早點攤斑駁的木桌旁吃早餐。
熊奎耷拉著腦袋,粗糲的手掌無意識地摩挲著桌邊,臉上滿是懊惱。
自從昨夜得知汪雞衛隻是負傷,這家夥一整晚都在唉聲歎氣,嘴裡不時嘟囔著,仿佛錯過了這輩子最大的機遇。
身旁的侯勇眉頭緊鎖,眼神透著心疼,兩萬塊大洋的賞錢打了水漂,對他來說,這可是要掏不少腰包才能賺回來的巨款。
與這兩人截然不同,楊春斜倚在椅背上,眼神發亮,整個人散發著未褪的亢奮。
昨晚駕著車子橫衝直撞、快意恩仇的經曆,似乎讓他徹底釋放了骨子裡的野性。
至於賞錢?小白臉什麼時候缺過錢?
此刻他正興致勃勃地纏著侯勇:“猴子,說好了再給我搞一台卡弟拉客的!”
侯勇皺著眉頭,一臉嫌棄地推開楊春:“知道了知道了,你個小白臉,給我死遠一點,一身的香粉味,你特麼昨晚出完任務又死哪鬼混去了?”
楊春卻不以為意,反而笑得更歡:“嗬嗬!那可說好了,一定要電啟動的啊!”
這時,李海波打著哈欠走了過來,聲音帶著幾分疲憊:“阿杜,油條豆腐腦,甜的!”
“好嘞!波哥您稍等!”阿杜熱情地應著,手中的動作麻利又嫻熟。
眾人給李海波讓出空位,他坐下後,目光在三人臉上一一掃過,仔細觀察著他們是否有受傷的痕跡,又暗中留意有沒有易容後留下的破綻。
確認一切正常後,他壓低聲音,語氣嚴肅地叮囑道:“等一下去了總部後低調點,彆瞎打聽,也彆瞎晃悠,以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熊奎悶聲應了句“知道”,侯勇默默點了點頭,楊春則嬉皮笑臉地敬了個禮:“遵命,波哥!”
吃過早飯,幾人踩著叮當作響的自行車,拐進76號特工總部灰撲撲的鐵門。往常熱鬨的院子裡,卻不見半個人影。
值班室的鎢絲燈泡在大白天也亮著,發出刺啦刺啦的電流聲。
張大魯歪坐在藤椅上,一臉的疲憊,見他們進來,重重把搪瓷缸子墩在桌上:“可算來了!”
李海波疑惑地問道:“張叔?您昨晚不是在汪公館外搜捕刺客嗎?怎麼這麼早就回總部了?”
張大魯抹了把臉,露出眼角的血絲,聲音裡帶著壓抑的怒氣:“彆提了!
下半夜李主任帶著我們趕去周家橋支援,結果小日本根本不買賬!
架著機槍就把我們轟走了,生怕我們搶了他們的功勞似的!”
李海波心裡冷笑:這是不信任你們呢,怕你們和刺客勾結,偷偷把人給放跑了。真特麼熱臉貼了冷屁股。
麵上卻挑了挑眉:“不摻和也好,那些刺客都是不要命的主兒,真拚起來咱們也討不到便宜。”
“誰說不是!”張大魯突然壓低聲音,探身過來,“對了,憲兵司令部來了個少尉,指名道姓要見你。”
李海波的後背瞬間繃緊,喉結動了動:“見我?說是什麼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