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兩名憲佐架著奄奄一息的肖鎮業撞開房門。他的後背沒有得到治療,依然一片血肉模糊,凝結的血痂與破碎的布料黏連在一起,縱然血已止住,翻卷的皮肉仍在燈光下泛著青紫,如同被利爪撕碎的惡鬼圖騰。
李海波嫌惡地瞥了眼滿地血汙,衝熊奎使了個眼色。
熊奎心領神會,憲佐被趕了出去,熊奎和侯勇把肖鎮業死死架在原地,任由他的雙腳在青磚地上拖出淩亂的血痕。
肖鎮業的身體不受控製地抽搐著,喉間溢出斷斷續續的喘息,卻仍強撐著挺直脊梁,嘴角扯出帶血的冷笑:“李隊長,這待客之道,倒是比日本人的烙鐵還熱乎啊。
可是俗話說:山不轉水轉!大家都是在江湖混的,你有沒有想過,我出去後你們怎麼麵對我的報複?”
話音未落,喉頭湧上的血沫嗆得他劇烈咳嗽,暗紅的血跡順著下巴滴落在胸前。
李海波靠在藤椅上,慢條斯理擦拭著勃朗寧手槍,金屬部件在燈光下泛著冷光:“肖老板這話說得新鮮。”
他死死盯著肖鎮業,棉布摩擦槍管的沙沙聲戛然而止,“鞭打你的是涉穀曹長,又不是我們兄弟。
要記仇你也該記在太君頭上去啊!怎麼,沒膽子找蝗軍的麻煩,挑軟柿子捏呀?”
“這話說得,好像太君不打我你們就會放我一馬似的。”肖鎮業喉嚨裡發出氣音,嘴角的血跡隨著冷笑流出,“那張紅標還不是一樣被你們打得遍體鱗傷?”肖鎮業嗤笑一聲,掙紮著抬起頭,眼睛死死盯著李海波。
熊奎忍不住爭辯道:“這能一樣嗎?我們打張紅標的都是皮外傷,沒見打了一上午還中氣十足的嗎?涉穀曹長打你那可是真下死手哇,十鞭子就把你抽休克了,現在還在吐血,這是打內傷了呀……”
“瞎子,彆說了。”李海波的白布突然重重拍在桌上,他緩緩起身,“肖老板是打定了主意把賬記在我們兄弟頭上了。
沒關係,這梁子咱兄弟接了。
我就喜歡肖老板這種直來直去的性格,爽快、夠硬。
將來對上了也不用猶豫!
說吧,你上來找我不會隻是來放狠話的吧?”
肖鎮業艱難地深吸一口氣,胸腔裡發出破風箱般的聲響,嘴角的血痂隨著動作微微皸裂:“今天我認栽。”
他轉動著渾濁的眼珠,掃過屋內森冷的麵孔,“到了這個時辰,我那些朋友怕是不會來救我了。
讓我打個電話,叫我兒子帶錢來贖人。”
李海波指了指桌上的電話,“行!電話在這,你隨便打。不過贖金得四十斤黃金。”
肖鎮業腫脹的眼皮猛地抽搐,臉上的肌肉不受控製地抖動,最後歎了口氣,“家裡可能沒那麼多現錢,籌措起來得花些時間......”
“沒關係,我們有的是耐心。”李海波翹起二郎腿,目光像淬毒的刀刃般刮過對方血肉模糊的後背。
肖鎮業艱難地來到書桌前,默默拿起電話打了出去,過程沒什麼好說的,就是教他那煙鬼兒子去哪裡拿錢,不夠的又去找誰借,等聽筒重重砸回桌麵上的時,肖鎮業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我實在不想再回地牢了,能不能讓我回客房歇著?”
“不行。”
“我從早上到現在沒進一粒米,能不能......”
“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