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波心裡暗自冷笑:狗日的餘海倉膽真肥呀,如今竟敢在憲兵司令部的老虎嘴上拔毛,偷聽山本和小泉的機密談話,不知道死字怎麼寫的嗎?不過既然對方主動送上門來分利,倒也省了他不少功夫。
“放心吧。”他抬起眼,似笑非笑地盯著餘海倉,“等下次太君們再來找我,我會替你美言幾句。
最起碼給你一次展示能力的機會。
不過醜話說在前頭,機會隻有一次,你可得好好把握。
到時候事情辦砸了,可彆連累我也跟著吃掛落。”
餘海倉立刻挺直腰板,諂媚地笑道:“李隊長的恩情,我餘某人銘記在心!
隻要能拿下這樁生意,往後必定鞍前馬後,絕不讓您失望!”
說著,他鬼鬼祟祟地瞥了眼正喝得激烈的涉穀曹長和張大魯,壓低聲音道:“您放心,我早就打聽清楚了,這批罰沒物資的門道,我心裡有數。”
李海波突然湊近,做了個數錢的手勢,“不過,說好的利潤...”
話音未落,餘海倉已忙不迭地接口,“李隊長儘管放心!隻要能拿到憲兵司令部的經營權,往後賺的每一分錢,我都雙手奉上五成!”
“這可是長期生意,不是一錘子買賣。”李海波重新靠回椅背,慢條斯理地摸索著酒杯,“我這人記性好,可彆到時候生意到手就翻臉不認人。”
“哪能呢!”餘海倉賠著笑,鏡片後的眼睛眯成兩條細縫,“李隊這話折煞我了!隻要生意能成,李隊長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往後每筆賬都清清楚楚送到您手上,要是敢動半點歪心思,就讓我出門被卡車碾成肉醬!
長期生意長期做嘛,咱們兄弟聯手,保證發大財!”
其實,餘海倉的心裡也在滴血。
這筆生意本是塊肥肉,如今卻要忍痛割讓一半利潤,他也不舍得啊!
可他心裡明鏡似的,若沒有李海波從中斡旋,隻怕根本就沒機會,到候連骨頭渣都撈不著。
權衡再三,他隻能咬著牙先想辦法把生意攥在手裡,來日方長,後麵有的是機會。
喉頭滾動中,他端起酒杯強笑道:“李隊隨意,這杯我先乾為敬!”
晚宴在喧鬨中落幕,推杯換盞間,張大魯和涉穀曹長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李海波和餘海倉都達到了各自的目地,賓主儘歡。
張大魯歪歪斜斜地鑽進駕駛座,載著滿臉酡紅的涉穀曹長駛向76號。車子歪歪扭扭地消失在夜色裡,狗日的也不怕酒駕出車禍摔死。
餘海倉堅持要開車送李海波回去。他紅著眼眶,拽著李海波不放手,言辭懇切得仿佛不送這一趟,便是對李海波天大的失禮。
可他說話時舌頭打著卷,腳步虛浮地搖晃,衣服前襟還沾著酒漬,任誰瞧了都不敢放心上車。
李海波連連擺手拒絕,開完笑,看他醉醺醺的樣子,真心不敢坐啊!你想死我還不想死呢!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時,一陣熟悉的汽車引擎聲由遠及近。楊春開著卡弟拉客來了,車窗搖下,露出他戲謔的笑臉。
“得,我兄弟一拉我了,就不勞煩餘隊長了!”
餘海倉見狀,最終鬆開了手。
李海波利落地鑽進卡弟拉客的後排,真皮座椅貼合著脊背,觸感涼爽又舒適。
他不動聲色地整理了下衣襟,表麵上與幾人推杯換盞了整晚,實則那些辛辣的酒液一入口,便悄然消失在隨身空間裡。
包廂裡出來的人都東倒西歪,唯有他眼神清明,連發絲都整齊如常。
他屈指敲了敲前排座椅,看著後視鏡裡楊春的眼睛問道:“你怎麼知道要來接我呢?”
楊春一腳油門踩下去,車子輕快地駛出巷口,“我哪知道?我和猴子剛回,屁股還沒坐熱乎,就被你媽打發出來接你了!”
李海波挑眉,輕輕搖下車窗,夜風卷著蘇州河的潮氣灌了進來,“你們不是去孤兒院做義工了嗎?怎麼搞到這麼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