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炙熱的陽光透過玻璃窗,在李海波辦公室的地板上切割出斑駁的光影。
涉穀曹長依舊坐在辦公桌後,軍綠色襯衫的領口鬆垮地敞著,右手攥著細頸清酒瓶,正往白瓷酒杯裡緩緩傾倒。
兩瓶清酒已見了底,碟子裡散落著最後幾顆花生,煙灰缸裡積壓的煙蒂幾乎要漫出來。
李海波推門而入,瞥了眼狼藉的桌麵,眼角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狗日的小鬼子,喝個酒都磨磨蹭蹭的,一點都不大氣。
“李桑。”涉穀曹長將酒瓶重重磕在桌麵,“餘隊長回來了,交易還順利嗎?”
李海波反手關上門,他刻意停頓了兩秒,才扯了扯嘴角:“涉穀君,交易出了點岔子。”
“納尼?”涉穀曹長捏著酒杯的手指驟然收緊,“那我的那批西藥……?”
“被人給搶走了。”
“八嘎呀路!”涉穀曹長猛地起身,他拳頭砸在桌麵的刹那,花生碟“哐當”跳起,三顆花生骨碌碌滾到李海波腳邊。
“什麼人的乾活?竟敢動我的貨?”酒氣混著煙草味從他齒間噴出,熏得李海波眼淚都要出來了。
“就是買家溫老板,這天殺的在交易的時候竟然黑吃黑,把我們的貨和車都搶走了!”李海波隨後把經過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
“八嘎呀路!”涉穀曹長抓起桌上的空酒瓶狠狠砸向牆角,玻璃碎片濺得到處都是,“愚蠢!餘海倉這個蠢貨!
讓溫老板冒充的新四軍耍得團團轉,竟然還蒙在鼓裡!
我的美好生活啊!我的千代子啊!
餘隊長在哪裡?我要砍了這蠢貨的狗頭,看看裡麵是不是裝滿了漿糊!”
李海波側身避過飛濺的玻璃碴,他看著涉穀曹長像困獸般在碎玻璃上踱步,直到對方的咆哮變成粗重的喘息,“涉穀君彆急,餘海倉就在那裡跑不了。我們現在的首要任務是找回我們的貨!”
涉穀曹長猛地一頓,“呃!丟了的貨還能找回來嗎?”
“不試試怎麼知道?溫老板是新橋鎮一帶的走私慣犯,我懷疑他在新橋鎮有據點。現在打算帶我的人去圍剿他們,你要不要帶憲兵隊的人一起去?”
涉穀曹長瞳孔裡卻燃起貪婪的光,“當然!那可是我的貨!
換回的錢夠我在‘燒鳥屋’找千代子喝上三個月大酒了——
開路!彆讓這幫該死的走私犯跑了!”
李海波一把攔住涉穀曹長,“不不不,涉穀君,溫老板現在不是走私犯,而是新四軍遊擊隊。”
“呃!你不是說他們是冒充的嗎?”
“不不不,我們不知道他們是冒充的。我們收到的情報顯示,他們就是新四軍的遊擊隊。”
“呃!不明白!”涉穀曹長的三角眼中冒著愚蠢的光。
李海波歎了口氣,這些人的智商,真難帶呀!
他拍了拍涉穀曹長的肩膀,“涉穀君,抓幾個走私犯有什麼意思,可要是我們端了新四軍的走私物品中轉站……!
那功勞可就大大地!”
涉穀曹長看著眼前的李海波艱難地咽了下口水,“可以這樣嗎?這可是虛報戰功!”
李海波的手掌重重拍在他後背,“涉穀君,皇軍的軍功簿上,可從沒給抓走私犯的人留過位置。”
“喲西!李桑說得對,他們是勾結遊擊隊的走私犯……,不對。他們是專乾走私的新四軍遊擊隊!”
“對頭,如果在現場能找到一些新四軍遊擊隊的證據的話……!”
“證據嗎?我們前幾天追擊反日分子時,撿到一包他們遺棄的反日傳單!?”